云曦似笑非笑,“君上,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你不将这无间地狱的刑法都受一遍,我都不会让你死。”冬榕说着,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彻骨寒凉。
我在一旁看着,虽不怜悯她,却也佩服这女子的胆色,她不会不知道,无间地狱的刑法,和阿鼻地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曦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样子,就是已经看淡了生死。
冬榕紧盯着云曦的眼睛,很不爽快道:“把她的眼珠子给我剜出来,我讨厌这对眼睛。”
话刚刚出口,便有小鬼上了刑具,要对云曦用刑。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只听见云曦一直在痴痴的笑,然后便是两声尖利刺耳的嘶吼,还有疼痛时的*。
我慢慢看向云曦,她的眼皮一下子瘪了下去,从眼眶里不停往外冒着鲜血,其状极惨。她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不堪,却咬着牙坚持。
冬榕睨一眼她,而后又走进她,蹲下一把摁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摁在地上,道:“怎么,服不服?”
云曦颤抖着声音,道:“不服,我不服气。”
我心里又是一揪,只见冬榕站了起来,一脸踩住云曦的一边脸,使得她的另一边脸死死贴在地上。
冬榕又对身旁小鬼道:“她不服气,你看着办吧。”
小鬼道:“您放心好了,小的这就上大招。”于是又下去了,不久后端来一碟子红鲜鲜的东西,我待他凑近时一瞧,不觉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那碟子全是鲜红如血的小虫子,一看这,便知都是用血来喂养的,心下揣度这些虫子大概就是血蛆。
冬榕道:“放到她眼睛里,我看她招不招。”
“是。”小鬼应着,就上前用筷子将那些血蛆塞到云曦正在流血的眼眶里。
我看着真是觉得恶心至极,云曦本来失去了双眼,不知道要往她眼睛里塞什么东西,可是那血蛆一进眼里,她便更加惨烈地嚎叫,叫声让人心里都发慌。
我想,定是这血蛆尝到了血腥味,拼命在里面啃食云曦的血肉。万虫啃咬,确实是个极其折磨人的法子。
云曦难熬之极,顾不上疼痛,就用手去抠眼里的虫子,躺在地上边打滚边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你还是不说?”冬榕咬牙切齿道。
“你杀了我吧。”云曦还是不改口。
我看着着实着急,忍不住想要给她求情,可是,也还是忍住了。
冬榕气极,对手下人道:“把她钉在柱子上,每天用人参灵芝吊着命,别叫她死了,什么时候改口,什么时候再把她放下来。”
手下的人接了命令,便将云曦钉在了殿中的石柱上。云曦抱着柱子,双手双脚皆被牢牢地钉住,不能动弹,那铁钉穿过皮肉之时,不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听的人胆战心惊。
这冬榕,狠起来还真是令人发指。
我盯着云曦看了很久,她整个人奄奄一息,就留着一口气一样,可看起来,一时半会又死不了,真是受了折磨。
冬榕站在柱子旁,对云曦道:“我绝不会杀了你。”
说完又对我道:“怎么,女相,快随我去人间走马上任去吧。”
话音落下,她便立马不见了踪影,我顾不得许多,立马上去追她。
冬榕脚程确实快,出了魔族的地盘我才追上她。
“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被你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你竟也忍心。”我追上冬榕以后,诘问她道。
她很不在意,“没想到你一个女子竟也如此怜香惜玉,我不过要了她一对眼珠子,怎么就是折磨她了,我没有杀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谁让她背叛我。”
“背叛你,因何背叛你?你可有证据?”我问道。
“无需理由,也无需证据,她的背叛,如此明目张胆,我已经提醒过她很多遍了,可惜啊,她不愿意听我的话!”
“可也是你利用了她。”
她笑的理所应当,“利用,你不也利用过我哥吗,假惺惺!”
她的白眼让人看了很堵的慌,冬榕说话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人留,叫人难受的紧,我毕竟理亏,也不便与她反驳。
恰好此时我们路过黄河一带,这里水患最为严重,良田百顷都被淹没在洪水之下。
冬榕见到这样的场景,下界去体察民情去了,我作为她的女相,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我曾在上古时,协助大禹治水,所以那时我便见惯了些灾年惨像,对于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也没有多少震撼心痛。
冬榕原就是凡人,深知凡人的疾苦,过去千年,她受的那些苦难,远比现在眼前所见更苦更煎熬,所以,于她而言,亦是无所谓的。
灾民都躲在了地势较高的山上,只是雨天潮气重,山上林间更是,这时又是三伏天,虽连连降雨,天气仍然闷热。这大水之后,只怕又会有一场瘟疫蔓延,赶在这之前,一定要让灾民们喝上干净的水。
冬榕与我先是隐身在人间巡视了一番,后她便直接回了人界的皇宫。
我问她为何不用真身去见一见自己的子民,她对我说,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做人不能总是指望别人,要是把活着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那么,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兼顾天下人的生死,所以,能不能活着,不是命,是他们自己的意念而已。她急了的时候,真的恨不得用法力将大水逼退,让人间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可是,冷静下来想,她也更清楚,她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天下逆变会以百倍之力报复那些无辜的人,她没有办法,纵然法力高强,也没有任何办法。
冬榕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地对我说:“我是人的时候,特别羡慕你们天神,可是我成魔以后,又很瞧不起你们天神,你们总是把天命挂在嘴边,可什么是天命,我想不通,也不信,我总是觉得……”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接道:“人定胜天!”
她扭头看我,“你还记得?”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也有些动摇,或许你是对的,不仅是凡人,甚至我们神仙,也不能笃信天命。”
冬榕忽然语调低了八度,对我道:“陵光,你说,我会死吗?”
她这问题问的突然,也有些好笑,我道:“你可是不死之身,况且你如今有九龙真气护体,莫说神界,就是整个三界,也没人奈你何,谈到‘死’字,有何缘故?”
她匆匆道:“哦,没什么,我只是这么一问,想到凡人皆有一死,我却不知,自己的尽头在何处,不免悲伤。”
我点头称是,“说来也是,凡人想活的更久,可是我们,却盼望着油尽之日,可是笑话!”
“最大的笑话是,你我今日居然在这里谈论起了生死。”
那时我和她正站在王宫大殿前的回廊上,看着正殿恢宏壮阔的景象,我不由地生出了悲天悯人的感受。
冬榕说,这天下是她的,她从来不敢想,有一天,她居然可以站在这里,回想她曾经走过的风风雨雨,享受这君临天下的威风八面。当然,她十分地明白,这是要付出责任和代价的。
我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冬榕便交给我一大堆的事,我闲惯了的,这突然忙起来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不过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的天资那是绝对的聪颖,小小人间事务,我上手极快。不说事半功倍,却也是井井有条。
换了一个环境,我待的也痛快,自从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我自认无脸去见桀。这几日,离开了魔族,我正好也可以躲一躲,躲一时,便也是一时吧。如今,也有好几日没见他,不过,这却也合我的心意。
至于我的存在,她只跟大臣们说,我在昆仑山修道,小有成就,会点法力,被朱雀神君派下来指点治水一事的。冬榕与我商量这样解释可好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笑着说:“我了没有收过徒弟。”
谁知冬榕却说:“你有没有收过徒弟,那些凡人有怎么知道,骗得过去就行,难道还告诉他们实话,说你是朱雀神君,那样恐怕会吓死他们。”
也好,要怎么解释就随她去吧,我只管做好我的事就好了,也不去纠结那些解释了。
自从我昆仑山朱雀神君坐下弟子的身份公开之后,人人对我礼敬有加,都唤我一声大仙。不过有一点,我还是男儿打扮的,自是为了掩盖我的容貌。不过我如今的扮相,倒成了一个俊秀非常的白衣相士。
冬榕将我留在宫中长住,白日里她忙的不可开交,我也去灾区视察,总结发现,到了三更天后,冬榕才能闲下来,这时她便召我去研讨赈灾之策。
说来也是蹊跷,这大水来的奇怪,我原以为是海啸所制,还特地去了一趟海底,可是海底风平浪静,龙王也是毫不知情,所幸我溜得快,不然龙王好客,只怕又要请我喝酒,我哪里还敢再喝,就怕自己又把谁给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