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众仙送来的贺礼,哦豁,皆是奇珍异宝,两厢对比之下,我的贺礼简直寒酸至极。
然则,我这人脸皮极厚,倒也无所谓了,十分好意思地将袖中包好的灵芝取出,道:“恭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席中有几个小仙小声嘟哝道:“堂堂上神怎么送的礼这样寒酸。”
声音不大,可是我一个有着几万年修为的上神怎么会听不到。听到了也无所谓,我这人心大,从不在意他人言语。
然而她们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人替我抱不平道:“小小下仙,也敢出言对上神不敬。上神此举,自是有她的道理,尔等怎可妄言!”
又有声道:“你们白白飞升了不成,怎么还是凡胎肉眼,难道看不出上神的灵芝是不同的?”
几个小仙一脸茫然,摇摇头不知所以,等着上仙给她们解答。
“上神的灵芝生在昆仑山心脉之上,汇集十方灵气,千年生长一毫,非万年不能长成,珍贵非常,岂是俗语,不过是尔等有眼无珠,不识得真宝罢了。”
我听得此语,不得不佩服那几位替我说话的老兄,这样都能编出花来,可见这口才定是不一般的。
一众小仙也是被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对我的灵芝皆投去敬畏的眼神。
再向席间看去,座中众仙却有几位是我在上界认识的,都是老朋友了。只是为替我解围净糊弄小仙真是不道义。
也难得,小仙们这般听讲,可谓是孺子可教也。
执明小声在一旁笑我道:“我刚刚猜是还魂草还是半心莲,不想竟是灵芝,失策失策。”
我知道他有意笑话我,不服气地回击他道:“我偶尔换换口味,你还不服气了怎的?你倒是拿出你的礼物来啊,别只顾着笑话我。”
他展眉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对老太君道:“一副松鹤永年图,赠予老太君。”
老太君身边一中年妇人,大约是轩辕氏的大夫人,叫来了两个家丁将那幅图展开。
我也瞧了过去,只见那布帛缓缓展开,曼妙绝伦的刺绣一点一点显露在众人眼中,一时惊呼声不断,赞叹声连连。
绣工精湛暂且不论,单这刺绣所用的丝线就是不凡,细看之下,那鹤的翅膀竟有淡淡华光若隐若现,松针滴露,那露水圆润外圈所折射出光芒居然也是真的。
我认识这丝线,这是鲛纱。这种丝线以有同月之光华而闻名,尤其是在夜里,熄掉灯时再看,朦朦胧胧的有如薄雾的微光和月华一般,难以分别。
物以稀为贵,这鲛纱也是。
听闻鲛纱是由南海鲛人的眼泪化成的,而鲛人行踪诡秘,多在深海出没,想要找到他们本就是一件难事,就算是找到了鲛人,想让她们流泪又是一件难事,这难上加难,一尺鲛纱便极为珍贵了,更何况绣上这样一幅大图,不知要多少个一尺。
执明何时竟这样阔气了!我凑近他,问道:“逗我玩呢!你从哪弄来的?可别告诉我是你绣的。”
他脸上无甚笑意,只淡漠地看着老太君,解释道:“我曾经见过一位绣娘,这幅松鹤永年就是她所绣,她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在老太君寿诞之日将这幅图送给老太君。”
老太君看花了眼,颤抖着手抚过这绣图,“不知是哪位姑娘,可否让老身见上一见,以表谢意啊!”
执明的喉结微一蠕动,面色凝滞,而后道:“她为了绣这幅图,耗尽了心力,已经去世了。”
我心里虽有这样那样的疑问,却也只在一旁做个看客,静静不说话。
老太君的双手停滞不动,面露悲色道:“老身何德何能,竟让那位姑娘舍命献礼啊!”
正在这时,老太君身后的一位年轻妇人上前安抚老人道:“祖母,您爱民如子,为人宽厚,外面的人无不夸颂您的功德,所以啊,那位姑娘定是感念您为百姓们做的好事,才这般诚心相待的。”说罢看向执明,“我说的可对,神君。”
从她说话间我便已猜到她的身份,定是蔚灵公主。
执明看向蔚灵公主,面部有一瞬的僵硬,眼神滞留了片刻后,淡然道:“是的,正是如此,她临死前托我将这幅图送来。”
听完此言,老太君整个人都感动的不行,老泪纵横,掩面退到了后堂。一众女眷也都跟着进去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且刚刚执明的表情实在有些异常,我一时不能理解。
这千年时间,我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而执明,或许也有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