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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醉红尘 第三十四章 物归原主

我醒来的时候,天仍旧亮着,这阴阳交接的地方,没有黑夜与白昼之分,从春到冬,从早到晚,皆是一样的天色,说起来,也确实无聊的紧。

我坐起来,正好看到桀在煮茶,我也是唬了一跳,当即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你,何时来的?我竟然没有察觉。”我只手托腮,睡意尚浓道。

他递给我一杯茶道:“我若不想搅扰你,也不是难事。”

我饮下一口,细细品来,总觉得茶中似有花香,再细细品,不由顿悟,这便是在茶叶里掺了梨花的缘故。我喜道:“你是如何想到在茶叶里加上梨花的?”

他笑着对我道:“这主意其实是你想的。”又道:“你说茶味虽好,却过于刚性,少了些柔美,便加了梨花进来,此外,这煮茶用的水乃是清晨梨花上的露水。”

听他这样说,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缺少了一块肉一样,空落落的,整个人似悬在空中无处着地。

我歉疚道:“对不住,我实在记不得。”

他微微一笑,“我不是刻意让你想起什么,只是,这些,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

我心里暗暗想:就算刻意,我也想不起来,这些事,我早忘得死死的,哪里还有印象。我对他道:“这茶的味道极好,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心思。”

“你从前点子最多,凡事都想的和别人不同,我记得那时,你喜欢酿酒,却与他人不同,不用五谷而用花果,酿出的酒水清亮剔透,色泽各异,味道也很好,我们常常坐在中皇山山顶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对饮到天亮。”他说着,神情平静。

我也被他说的东西吸引住了,也很好奇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神仙,由他的描述,似乎是个十分特立独行的女子,实在让我神往的很。

我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本就与他关系尴尬,便胡乱想些事情,恰好想到了此前在魔族大殿遇到蔚灵公主,执明与敖澈的事,那时我便想问他,奈何没有逮着机会,如今正好,我可以一问。“那个,我有一事,正好想要问你。”

“你说。”

“为什么蔚灵公主,执明还有敖澈,都成了魔族的人?”

他轻描淡写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榕安排的,我懒得去管。”

我哑然,这哥哥做的真是轻快,把所有的事情一应都抛给了妹妹去管,这冬榕也是个经世的,一面管着人间,一面又在魔族当家,这样伤神的事,就是求我,我也不干。

我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毕竟,我与他的关系本就尴尬,再这样一来二去,实在有些难以形容。

我沉默以对,他亦是无话可说,我们之间,似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只能见其人,不能闻其声。这样过了好久一段时间,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郁闷的气氛,便主动问他道:“从前,你和我在一起时,是我说话多,还是你话多?”

他看着我愣神了一会,然后十分简洁道:“你。”便不再言语了。

我喝尽杯中的水,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可巧这时,冬榕来了。

我如获大赦,喜不自胜地看着她。她似乎很不屑理睬我,在对窗的位置坐下来,丢给桀一打叠的整整齐齐的信件。冬榕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不加思索就赶来了,这些,就是我调查的结果。”

桀道:“我不想看,你直接说吧。”

冬榕道:“这些都是那个老太婆和魔族四大魔君的通信的证据,这里,也有她给我的信。所说内容大致相同,就是要助我魔族一统三界,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放出众帝之台下相柳的元神。”

我一听相柳这个名字,便是一惊。相柳曾是共工的大臣,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他为人猖獗,从不心怀仁慈。魔道之始,他便是个例子了。大禹正是见他如此,才为民除害,将他杀了。然而他的血液腥臭无比,一沾土地便五谷不生。禹尝试用泥土陉塞,但三陉三陷,禹只好把这片土地劈为池子,各方天神在池畔筑起一座高台,镇压妖魔。后人称这高台为众帝之台,之后又陆续镇压了许多妖魔鬼怪,是个阴气极盛的地方,一旦,众帝之台的封印被打破,不仅相柳的元神会被放出来,还会有无数的上古妖魔重返人间,危害世人。

我果断插话道:“绝对不可以,相柳不能放出来。”

他二人都看着我,冬榕道:“你着的哪门子急,我可没说要把相柳放出来。”

我道:“那相柳是上古凶神,大禹好不容易才杀了他,不能叫他再跑了出来。”

桀道:“你放心好了,相柳,没有出来的机会。”

冬榕又道:“那个老太婆以为我是视你如仇敌的,所以才来主动联络我,只是我想不通,她要放相柳出来做什么?说不准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桀听着,沉思不语,我却听得糊涂,问冬榕道:“什么老太婆,你说的是谁?”

冬榕冷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轩辕氏的那个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消停。”

“老太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相信。”我质疑道。

冬榕十分不屑道:“你不相信就不是真的么?我可是盯了她好久了,这个老太婆绝对不简单。单是死在她手里的人,比那河里的转生莲还要多。”她说着,朝窗外一个眼神。

我也看向窗外,从这个位置,确实可以看见许许多多转生莲向下游流去,她这样的形容,愈发的让我后脊背发凉。

我道:“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还是不愿相信这样的事,要我一瞬间扭转一个人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些困难。虽然,老太君人是有些迂腐,可是说她杀人如麻,这实在难以说服我。

冬榕并不在意我的看法,她道:“有些人,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你怎么知道,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陷入沉思,仔细思量她这句话,如果,她说的不假,那么,住在老太君身体里的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桀道:“还有呢,你接着说。”

冬榕道:“我这些年,没少往轩辕府安插眼线,基本上都被除掉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这轩辕氏的人向来都很长寿,不说别人,就说这老太婆,都活了小万年了,可她儿子却在壮年时死去,当初,她那老头子,好像也是突然暴毙的吧。”

我从旁道:“当时寿宴的时候,老太君说,轩辕少主的父亲是因为思恋他亡故的爱人,郁郁寡欢而死。”

冬榕冷笑出声道:“你信?反正我不信。”

桀道:“你可有证据。”

冬榕道:“证据现在倒是没有,不过早晚我会揪住她的狐狸尾巴。”言罢,她又对我道:“对了,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她神秘一笑道:“关于你的情丝。”

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快说。”

冬榕笑着看我说:“我听云曦说,你借了霓枫的水纹镜。”

我茫然道:“那又如何?”

她笑道:“可曾打开过?”

我回:“试过,但没有成功。”

她轻蔑一笑:“就知道,还上神呢,就这点修为。”

我气愤回她:“你又不曾试过,竟然还嘲笑我。”

她施施然端起一杯茶,笑道:“你们这些神仙啊,把别人不要的东西捡回去,还当成宝贝一样,真是好笑。”

我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笑道:“我当初在云梦泽,受了一群小妖的算计,被千年瘴气伤了脸,长了一脸的脓包,我一气之下便将自己的镜子给扔了,没想到,被那个什么霓枫捡去了。”

我问道:“不是说,水纹镜可知过去未来?”

冬榕道:“那倒是,当初我第一次走修罗地的时候,无意得到了一块神铁,回去我就用它做了一面镜子,确实有知过去未来的能力。”说着,神色里皆是得意。

我调侃道:“原来,你捡块废铁,还当成宝贝了。”

她白了我一眼,而后道:“我在那镜子上,加了一道封印,非我不能解开,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知道的事,乱了规矩。”

我道:“那你是这镜子的主人,你岂非知道了许多天机?”

她解释道:“镜子哪里会将未来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我,它会告诉我线索,一整件事情的关键点,缺之不可的关键点,通过这个关键点,便可以摸出整件事的脉络。”

我这才知道这水纹镜的来历,想来,我与冬榕的缘分实在不浅。也知道所谓神器,又岂会真的将天机泄露。

桀道:“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冬榕道:“我想说的是,或许,我可以透过水纹镜,得知他们收藏情丝的地方。”

桀正色道:“怎么说,这个也可以。”

冬榕点点头:“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我虽然不知道她是否靠谱,却也想尝试一下。我的人生被斩断了,我站在此岸,看着彼岸,如此彷徨,如此迷茫,期待着,渴望着,沿着这条狭窄的小路,回到我未知的故乡。或许,它不能遮风挡雨,但是,那是我的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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