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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凤歌 011 校场

“末将……末将须与温将军处理诸多边关军务,且若无要事,末将也不可随意进出皇宫啊。”面对个子只到自己肩膀处的沈思思,慕云峥竟只是唯唯诺诺,往日的豪爽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拿温嵩来压我!”她眼一横,亮晶晶的眼睛瞪着云姝,“你是不是赶着陪她呢?你眼光不错啊,脸蛋长得可真漂亮!难怪我没去春宴你都一点不着急!原来是有佳人相伴啊!”

慕云峥怎可能让云姝受委屈,立时不悦地皱着眉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想骗我!不是这样是那样!”

云姝适时上前一步打断他们的争吵,朝沈思思福身道:“云姝见过淑仪公主。”

沈思思瞪大眼睛,指着云姝惊讶道:“你便是云姝么?前些日子那些宫女太监说春宴上,相府有位嫡出的小姐才华横溢,吹的曲子堪称绝妙,不会就是你吧?”

“那可不!”慕永吉得意地扬起鼻子说,“姐姐一吹笛子,那些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呢!”说着,他还夸张地模仿起当时宾客目瞪口呆的模样来。

沈思思摸摸他的头笑道:“你这小鬼头,愈发古灵精怪了!”

几人说着走进府内,沈思思性子热情奔放很容易相处,一路抱着云姝的纤臂亲昵非常,扬着娇柔的声音好奇地询问云姝在华山学艺之事。

云姝知道她与鑫王沈佑祺走得挺近,他说的那些侠肝义胆的江湖故事一直很让她着迷,便与她说了些武林轶事。沈思思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慕云峥差了府内唯一的两名婢女伺候三人,沈思思却坐不住,缠着他要去校场看府兵操练。

操练凌晨便开始了,到现在约莫已进入尾声,但沈思思仍不愿放弃,加上慕永吉也眨巴着缀满星星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慕云峥只好领着两大一小去了校场。

宽阔的校场上,几百名府兵规整排列在场中,随着高台上一名男子练拳,时不时喊出有节奏的助威之声。

校场边缘则有两队府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进行慢跑,侧边的场地内,一些人或在比武切磋或以石锁木桩锻炼。

沙尘飞扬的场面忙碌又很有秩序,仿佛真来到军营,直叫人热血沸腾。

“你上去,他肯定没你打得好!”沈思思指着高台上那个男子说。

慕云峥面色有些不自然:“那可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人,他的拳打得很到位。”

沈思思嘟起红唇,一副不悦的样子。云姝笑道:“二哥,我也想看看你打拳的样子,永吉一定也很期待。”

慕永吉咧嘴拼命点头。

慕云峥这才跑过去。

云姝贴着沈思思说:“二哥就是根木头,公主您可别介意。”

沈思思干巴巴地说:“介意什么,我老早习惯啦!”

那边府兵见慕云峥出现,立时安静下来,个个仰头敬畏地张望他们的侯爷,听见他要带拳,个个激动得欢呼雀跃。

许是含着敬畏之情,同样的一套拳,他们却打得比方才更有气势,喊得也更卖力,其他跑步锻炼的人也纷纷加入打拳的行列,场面十分壮观。

沈思思在一旁拼命叫好,但声音都是被他们淹没的所以无妨,但有一次她在间断期间便叫了出来,校场上突然只响着这么一个娇嫩动人的欢呼声,令血气方刚的男人们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云姝他们这边。

云姝很是尴尬,但无奈身边粗神经的沈思思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一点,还在卖力地朝慕云峥招手。云姝看见高台上自己的二哥将脸埋进了手里做无奈状。

晨练因慕云峥的出现延迟,但大家都是兴致勃勃,围着他说了好多溢美之词,才三三两两地离开。

最后还有十几个男人还簇拥着慕云峥谈笑。他们职位有高有低,但都一同在沙场出生入死,感情早已超越了品阶官位。

云姝三人走过去,慕云峥只介绍了云姝。

沈思思从前就常去军营找慕云峥,在大门口就毫不避讳地扯着嗓子叫他的名字,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有时酒喝多了来了兴致还会叫上一声嫂子取笑慕云峥。

至于云姝,他们只听慕云峥偶尔提起过,今日见到真人,不免惊讶那个从师学武的妹妹,竟是这么一个仙女似的人。

云姝谢过众人的夸奖,但一群大男人仍灼灼地望着她不愿离去,慕云峥没好气地拨开这群大老粗,喝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他们才笑着离开。

人基本都走光了,慕云峥带三人随意在校场转悠,沈思思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碰这碰那的比慕永吉还难管,几次手指差点被利刃割破,气得慕云峥只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准再动任何东西。

倒是云姝过了瘾,各试了十八般兵器,让沈思思与慕永吉大开眼界,手都拍红了还在尖叫连连。

但云姝觉得用惯了长剑,其他的用着总不太顺手。

午时日头大了,四人才离开校场,洗了手后美美吃了饭。

饭间沈思思不停给慕云峥夹菜,叫他的脸直红到了耳根子,羞赧地叫她别夹了,她却得瑟着不听。

慕云峥派人将沈思思送回宫,自己与云姝二人回相府。

三人笑着跨进门,正撞见慕云仙与田玉婉。

慕云仙没有任何意外,马上露出趾高气扬的神态,云姝不知她又要炫耀什么。

只听她道:“哎呀,二哥四妹这是哪儿来啊?一天都不见人,可错过好事了呢。”

慕云峥见到她几乎条件反射就会沉下脸,二话不说抱起慕永吉,拉着云姝就快步离开。

走过她们二人身旁时,慕云仙突然亲切地拉着田玉婉道:“玉婉啊,下个月你仍是来相府,咱们一道去成王府。成王的小宴没有那么多拘束,定比春宴有趣的。”

田玉婉低声说:“仙儿,这次还是算了吧。”她不想再惹什么闲话了,上回皇宫大门前发生的那桩事她到如今都心有余悸,田太医不愿参与太子和沈佑航的争斗,听见那些谣言后,已经警告她少和慕云仙来往了。

慕云仙尖声笑道:“这有什么,四妹妹她没收到请柬,没她的分呢,这回马车是真的空出来的。”她呵呵笑两声,真是冷到了人心里。

几乎是被慕云峥一路扯开的,到转角时云姝发现手腕被捏得微疼。

“二哥,你慢点。”她无奈地说。

慕云峥这才松开了手,叹口气说:“欢欢,别理她。不请就不请,二哥带你去玩,去城外踏青去游湖,定比那些宅子里的玩乐有趣。”

“二哥,我晓得的。”云姝浅笑。

虽是如是说,但想到沈佑航没请她,云姝心里难免还是郁结。

前世,沈佑航给云姝的请柬被慕云仙扣了下来,小宴那日云姝受了几番欺侮,慕云仙方才放过她将请柬还给她。

从前的云姝并非不懂自重,只是她在春宴上与沈佑航邂逅,便殷殷期盼这个男人能带她脱离苦海。事情确如她所希望的,小宴后他们保持书信来往近三月后,沈佑航便向相府提亲,在云姝十五岁时正式娶她过门。

慕云仙再大胆子也不敢捏造事实,所以应当的确没有给云姝的请柬。

回首往事,云姝又骂自己犯贱,本就决定要远离他了,这样不正合她的心意吗?

回去后云姝没有告诉秦媛小宴的事,但自那天起,就常有下人走过她们的院子,故意大声嚷嚷成王邀请三小姐出席生辰小宴,却未邀请四小姐的事。

过分些的还拿上回春宴说事,嘲讽说四小姐在春宴上费尽心机获得陛下青睐,到头来还不是全部打水漂,麻雀终究变不了凤凰,庶出终究要顺庶出的命。

这么多年秦媛习惯了忍气吞声,云姝也只当未闻,等着风波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