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凉意的风吹来,伴随着不算响亮的雷声,睁开眼后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居然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伴随着一阵心悸我才发现居然还梦到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活动了一下被枕的有些麻痛的手臂,我起身走到窗边,好好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现在天空上是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中偶尔划过几道闪电,紧接着响起的肯定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现在多少觉得有些庆幸,幸好早晨出门的时候没有把被子晒出来,伸手把敞开的窗给关好,这个时间图书馆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会在这里看书。
第三年也快要过去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里是日本京都,一个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古韵的城市,也是日本著名的旅游观光城市。
这里很少有高楼大厦,处处都是温馨而古朴的民宿,生活在这里的人幸福度都很高,基本上每天都会节庆,人们总是习惯盛装出席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
在大学里做图书管理员的工作算不得轻松,但基本上没什么压力,不需要跟太多的人打交道,也不需要处理多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薪水算不得丰厚,但足够我和两只狗狗在这个城市生存。
将归还的书按照类目依次放回原来的位置是我每天的基本工作,很多人都不喜欢这样枯燥而乏味的工作,我想我却是个例外,我很喜欢把这些书送回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就像是把它们送回了亲人的身边。
在我眼里这里的每本书都有自己的生命,它们用文字与我交流,虽然无声但是我却都能懂,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将手中的这本《接纳不完美的自己》放回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
这本书是我到这里工作后看的第一本书,美国作家黛比·福特所著,很真实,也很有哲理,这位作家或许不知道,他在无形中帮助了多少无法接受自己不完美一面的人,当然,也包括我。
六月的天气总是会伴随着说来就来的狂风与暴雨,等到下班的时候雷暴基本上已经停了下来,只是雨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
站在图书馆所在的综合楼下我挥手婉拒了想要送我回家的青木瞳先生,他是去年才到这所大学任职的,比我大了两岁,和一般人对日本人的认知不同,青木不是小个子的男人,高高大大的长的也很帅气。
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或者是说我也看的出来他在追求我,如果他不是个日本人的话我真的会考虑嫁给他,只是我们有着不同的国籍,有着文化与生活上的差异,相比之下我希望以后能陪在我身边的人能和我有着共同的文化共识,如此看来还是一个国家的人比较合适一些,但是想要在日本找一个z国男朋友并不是一件多么轻易的事,何况我对这件事并不强求。
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友情的背叛,更甚至是生死的考验之后,我也终于是脱胎换骨迎来了新生。
工作的大学距离我租住的地方不算远,所以有时候时间充裕的话我会步行着来上班,或者是骑单车。我租住的是一户小小的日式民居,带有一个不算大的小庭院,一个人住多少显得有些奢侈,但我不想去住公寓楼,主要是想清静。
虽然每月有一半的薪水都投资到了房租里,但是我住的房子仍然算的上便宜了,主要是这家女主人碰巧也是z国人,前些年就移民澳洲了,所以我就以还算低廉的友情价入住了这里,这一住就是三年的时间。
撑着伞回到家时,正好雨也停了下来,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甚至天空还飘着雨丝的时候太阳就迫不及待的出来露脸了,我站在院门前侧身看着这雨后出现的夕阳,莫名觉得心安。
有些无奈的看着正在庭院里欢快的打着滚的万岁爷和大公主,这两个家伙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关键是下雨后的草坪上被踩的全是脚印,它们两个身上也全都是泥,脏兮兮的就要往我身上扑来。
整理好了乱七八糟的草坪,给两个小家伙洗好了澡吹干了毛,又把自己收拾了干净,我端着盘子里切好的西瓜坐在了廊檐下,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雨后的风也会带着清凉的味道,挂在廊檐下的风铃就会随着这微风起舞,清脆而悦耳。
玩累了的万岁爷和大公主就这样在我身边打起盹来,这样安静下来我才又想起中午时的那个梦,除了刚到这里的那一年我还会时不时的梦到一些从前的人之外,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不曾梦到过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以及从前的一切一切。
回到房间里我从书架里抽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一份报纸,三年前的泰晤士报。
‘千万豪宅失火,百利财团继承人香消玉殒’,醒目的标题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每次当我觉得不安总是会把这份报纸拿出来看一下,这份报道清楚的提醒我,卫凉夕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凉夕。
想要抛弃的并不是卫这个姓氏,但不可否认如果一直顶着这个姓氏生活下去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过去,而我需要的是新生,爷爷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怪我这么做。
是的,那把火是我故意放的,在所有人眼中声名赫赫的百利财团已经随着它主人的消亡而沉寂,爷爷留下的所有财产都会捐赠给社会福利机构,而现在我身边的人大概谁都不会想到为了换取现在的这个我,我放弃了数百亿美金的财产,那是大部分人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几乎连一些犹豫都没有,就像决定和顾北初离婚后我曾对着镜子照了好几个小时,我以为离婚后我会不再是我,但是事实上除了户籍上的名分不再是顾太太我没有丝毫的不同,甚至可以更好,笑起来可以更美,两年的婚姻生活基本上让我忘了什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