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蟾蜍同时跳起，那降师亦是飞起头颅，肠子如鞭，狠狠朝着张莫抽了过来。

危急关头，张莫朝着前方，用力扑了出去，躲过了降师肠鞭，蟾蜍后脚先落地，正在他手指之前，若是再扑出去三五公分，恐怕就要被这巨大蟾蜍踩住了。

正想着自身计算适度，暗自庆幸，忽的右脚失去了知觉，过不多时传来一阵剧痛，张莫弯起右膝一看，脚掌竟然没了！

那叼着他脚掌的蜈蚣，正朝着降师摇头晃脑，似有邀功之意。

张莫疼的额头堆满了豆大汗珠，翻滚的力气都随着剧痛褪去，最终望了望沐心语离去的方向，却见那身粉红运动服又出现在街角，于是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

强忍着剧痛，支撑着用左脚勉力翻滚了出去，正欲站起，又被蜈蚣飞扑而下，尾巴一甩，撞得飞出去老远。

额角流血了，左手似乎挡那一下尾鞭断了，右脚掌没了，右手脱了臼失去了知觉，肋骨似乎全部断了，仿佛又回到了死去那段时光，只是这一次，张莫有了牵挂。

“跑啊……别管我啊，跑啊！”

努力扭过了脑袋，却见沐心语似乎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急的张莫顾不得胸口疼痛大喊了起来。

“哟，还有一个！”

飞头降师此时略带兴奋的声音在张莫耳边如同恶鬼的宣告，急的张莫拼命爬起，奈何实在无力，牵动的内伤带得口中涌出了鲜血，呛得眼泪直直流了下来。

“小子，你可是打退了我的犀蛇军呐，怎么，这就怂了？”略带北方口音的嘲讽声在张莫脑海中猛地震出。

“老彭别闹，这小子不能死，赶紧的把事情办了，那帮孙子还等着开盘呢。”西南方言又响了起来。

紧接着，脑袋传来一阵剧痛，比起往常那魂阶碎裂有过之而无不及，疼得张莫几欲晕厥。

那犹如蛇虫鼠蚁乱窜乱咬的剧痛只是一闪，紧接着整个脑仁仿佛受了剧烈撞击，天旋地转感良久方才退去，此时张莫方才有了自控力，睁开了眼，见沐心语并没出事，仍旧朝着自己跑来，正欲再喊，忽的觉着气氛不对。

转头一看，一条巨型长着犀角的长蛇，蛇头坐着一黑甲将军，手中提着斩马巨刀，身边躺着三只只剩了碎肉的蜈蚣尸体，而长蛇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想必蟾蜍已然吃了下去。

而另一头，一匹四蹄生焰的高头大马，载着一头上绑了绿色宝石的游击弓手，那弓手的箭矢已然将飞头降师钉在地上，马儿人力而起，蹄子轰然坠下，落在飞头降师脑袋之上，踩得就如摔碎西瓜般，崩裂开来。

张莫尚未回过神来，那二位神将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了，地上的蜈蚣化作黑气消失，只剩了一个人型无头尸体躺在地上，证实着刚才的一场大战。

沐心语跑了过来，看着呆呆发楞的张莫，看着为了保护她生生被打成残疾的张莫，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道：“你还是这样，永远都要护着我……”

眼泪滴在张莫脸上，方才让张莫回过了神，听得沐心语的呢喃，张莫笑了笑道：“你是女孩子，我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未来怎么有脸，做个大老爷们……”

“还是这句话，还是这句话……”沐心语有些失态，取了手环握在手里道：“上次你也是这句话，现在你还是这句话……”

“上次？哦，你说的是棋局那次吧，都过去了，别提了。”张莫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右脚道：“看来我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了啊。”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沐心语拿起自己紫色手环，双手挥舞着在虚空忠拉扯，那手环越扯越大，最终变成一个人型，牢牢套住了张莫。

“只是少了一只脚而已，一只脚而已……”沐心语自言自语着，伸手拉下自己戴着的项链，对着手镯挡住的手腕割了下去。

手腕割破，却不见鲜红，只是一抹淡淡金色滴了下来，滴在那手环之上，手环瞬间腾起一股暖芒，罩住了张莫。

张莫不知所措，接触到暖芒那暖暖的来意，不知不觉竟平静了下来，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这股暖洋洋的气场填满，断了的骨头渐渐复原，右脚的脚掌也再度长了出来，这感觉实在太舒服，张莫不禁闭上了眼，享受了起来。

此时的沐心语脸色早已变得病态苍白，青筋露出，渐渐有了黑雾上脸的趋势，只得连连深呼吸好几口气，强忍着身上的抽离感，逼出全身上下金光闪闪，沿着经脉游走，最终汇聚在手腕，滴了下去。

并未坚持多久，沐心语身上就已金光黯然，治好了张莫自己也耗得有些受不了，头晕目眩之下扶着额头，刚准备站起，脚步虚浮，差点摔了个底朝天，幸得张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才避免了以头呛地的危险行为。

“这是你的能力吗？”张莫扶住沐心语，转了转自己的右脚，又晃了晃脖子，问道。

“嗯，一场交易而已。”沐心语看起来很虚弱，靠在张莫身上道：“以我精血，换你平安罢了，别聊了，先回店里吧。”

回到店内，一如往常的一夜无事，检查了店里的物件，其他并无区别，收入货架的象棋却少了流光回转，变成了普通的石子棋子，老木棋盘了。

店里有着神奇的力量，让沐心语的虚弱很快有了好转，二人闲聊了一夜，说起了很多故事，直到天蒙蒙亮，二人方才察觉聊了个通宵达旦，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关了店铺，一路行至归家路上的巨大商场，张莫已然决定再买一台电脑，与沐心语一起玩网络游戏，名字也已想好，就叫棋中迷阵。

扛着新买的电脑回家，沐心语走在前面，转了过来，认认真真介绍着游戏设定，张莫也仔细听着，正在考虑自己决定选择的职业之时，忽的发现街角那个诡异的人影。

李华。

放下电脑，张莫走了上去，隔了数米，远远的盯着李华。

“张莫！你看得见我？救我啊！”李华如同疯了般朝着张莫乱抓，仿佛有人给他拴了铁链，将他牢牢固死在了街角般，任凭挣扎，却离不得一步。

看着李华那半透明的身体，以及旁人那视而不见的态度，张莫心下大概有数了，于是迎了上去，拍了拍李华肩膀。

“象棋的事，你知道吗？”待得李华冷静下来，张莫方才说道。

“知道……”李华涕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没有办法，那个东南亚人告诉我的，若是我不害你，我就会永世不得翻身。”

东南亚人？

张莫不动声色，一把扶起李华道：“你知道象棋有问题，也知道若是给了我，就等同于害我，可你还是做了，对吧？”

听得此言，李华又跪了下去，边哭边说：“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好心救你，给你钱财，给你食物，给你车票，你却害我。”张莫摇了摇头退了一步，这次不再扶起李华：“你却如此待我，若非我懂些小道，怕是和你一样，成了棋魂了。”

李华正欲再言，张莫伸手止住道：“若你知恩图报，今日之难，我不怪你，可你忘恩负义，又要我如何再帮你一次？”

紧跟着，张莫深吸了一口气：“你虽是害我一次，日后我若再遇迷途难归客，依旧倾囊相济，只是你，我不会再救了。”

说罢，张莫转身扛起了电脑，招呼上沐心语，朝着回家路上去了。

听着身后李华的哭喊大叫，张莫神情复杂，身子微微颤抖，沐心语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张莫的肩膀：“想去就去吧……”

“好人才应该有好报，不是吗？”张莫闭上了眼，深深呼吸着，最终，坚定的离开了。

这世界上，好人依旧是多的，善良也许会有一些磨难，终究会让世界更美。

而害人之心，终究会轮成一圈因果，将恶果狠狠按在自己脸上。

毕竟，俗话说。

业报有因果，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