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烂泥怪物几个软肢画了个圈,打出一滩黑泥,直直朝着张莫飞了过来!
张莫急忙举盾格挡,被盾上传来的一股巨力震得倒飞出去,落了好几米外,方才停止,那挡住黑泥的盾牌,仿若浇了浓硫酸的肉块,冒着白雾,烂得坑坑洼洼,逐渐化为一滩黑水,浸入了地面。
烂泥怪物一击未果,八爪并起,在地上抽出无数鞭痕,朝着张莫爬了过来,黑甲军士得了支援,奋起豪勇,纷纷朝着红甲卫士冲锋起来,借着泥怪打出的缺口,撞得红甲卫士人仰马翻,霎时间被杀了不少。
烂泥怪来得越来越近,八爪抽得虎虎生风,愤然间清出一条直道,前头双爪合并纠缠,化作螺旋状长枪,朝着张莫刺了过来。
将至未至,忽的从旁飞来一把投枪,刺得烂泥怪挂在枪上,斜刺里飞出去数步,钉在了地上。
紧接着,马蹄声响起,张莫爬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其人一头齐颈长发,虽卷得厉害,但梳理得井井有条披在脑后,额上绑了箍带,带子中间配了个绿色宝玉,一身军装盖不住身躯极其强壮。额角见方,一张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上薄下厚,络腮胡蓄了个中长边短,眉似弯刀,眼睛颇大,炯炯有神。往下一看,,只见一匹高头大马,四蹄生火,来势飞快,马背上坐着一男人,马上剑槽配了剑,剑饰过于花哨,想来是指挥所用,左右两边又加了弓槽,各自放了一把长弓,一筒箭矢。端得是威武昂藏,器宇轩昂。
“樊哙在此!谁敢放肆!”
樊哙?刘邦手下第一猛将?
张莫尚未及反应,那樊哙骑着流火大马,拔出弓箭,挂了三根箭矢,一把散射,箭矢根根散着耀目银光,恍若流星赶月,飞将而过,将那黑甲军士连带着越河而过的烂泥怪物射了个对穿,霎时间倒了三排,箭矢尚不退力,朝着河内飞去,搅起三个巨大漩涡,方才消失不见了。
樊哙一箭而过,后方浓烟滚滚,只见得数千流火大马载着红甲卫士而来,有持枪的,有重装的,有浑身燃火的,有握剑的,形形色色,来势极快,一入战场便是屠杀,逮着黑甲军士直接杀了,短短一盏茶功夫,那万多黑甲军士竟无一人生还,只剩满地尸体,以及鲜血染红的大地,和那河中漂泊的鲜红。
“张督军,借一步说话。”樊哙骑在马上,在张莫身边踱步几转,皱着眉头道。
张莫拉了拉沐心语,一起跟着樊哙离开了河岸。
“张督军,你用尸体炼油了?”樊哙似颇有反感,一脸鄙夷道。
“对啊,我还击杀了黑甲将军两名。”张莫心知古人讲究尸骨亦还乡,深知毁尸乃大罪,急忙搬出了击杀黑甲将军之事。
“张督军,你与沐督军抗敌有功,斩了敌将,本该行个大赏。”樊哙仍旧有些反感道:“但辱了尸骨,犯了行军大忌,赏罚相抵,就这么过了吧。”
虽说这个时代的赏赐对张莫来讲并无用处,但辱尸骨这事竟然造成了警告,张莫确实不敢做了,只得喏喏称是,拉着沐心语,站在一旁去了。
清理了一下剩余军队,红甲卫士两个万人队,居然只损了三百不到,樊哙有些惊讶,转头看着呆头呆脑的站着的张莫。
张莫手足无措的盯着樊哙,这人威名远扬,即使两千多年的后世,也是鼎鼎大名的一员狠将,今日见面了,如传闻般威猛强悍,有些紧张之时,见樊哙招了招手,赶忙唯唯诺诺的走了上去。
“张督军,平原对冲,能打出这战绩,厉害得紧,厉害得紧呐。”樊哙虽是不喜张莫做事恶毒,但爱才心切,也就刻意讨好了。
刚批斗了炼尸油,又说打得好,张莫非常尴尬,只得笑笑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只见樊哙猛然拉了长弓,对着天上就是一箭,过不多时,河中响起了重物落水声,紧接着河面大面积变黑,冒出丝丝黑雾,一缕亡魂飞出,朝着河对岸去了。
“烂泥怪!妈的又来?”
张莫话音刚落,只见天上密密麻麻一大片黑点,犹如万箭齐发般飞了过来。
“当着我钟离昧的面杀我兄弟!樊哙!你在找死!”那天空中黑色烂泥怪齐齐发出大喊,犹如陨星坠石之势,朝着红甲军飞了过来。
“张督军退后!”樊哙拉起长弓,连射五次,射下一批黑影,奈何实在太多,只得翻身下马道:“马弓手后撤!重装!顶上”
张莫见了,一把拉住樊哙道:“将军,不能这样,全部撤后插刀,我这里还有尸油,泼地上,他落地顺着油一划,全死这里!”
见樊哙还在犹豫,张莫也是奋起胆子,跳起来一把捂住樊哙嘴巴,趁着樊哙还没反应过来,大喝道:“樊将军令,马军全军撤后!”
樊哙掰开了张莫手,两脚踹得张莫吐血,见马军撤开了,再整合也没有时间,只得原地站立,拉开弓箭,朝着那黑影射了去。
“刀盾!后撤!百步开外!朴刀在前,盾牌在后,插地!顶住!”沐心语见张莫挨了打,连忙代他下令道:“炼油队!脱衣!浸油!铺开了扔地上!”
说罢,一把拉住樊哙射箭的手,另一只手拉着张莫道:“樊将军,信我们一次,一定能赢!”
女流之辈,樊哙也不好下手,只得扶了沐心语上马,自己也翻了上去,不忘随后提起张莫,朝着后方跑了。
阵势摆好,那黑影也是越来越近,眼见着噗噗噗落地,沾着地上尸油衣服,止不住地朝前滑去,最前排的划到朴刀之上,被力道剖成两半,撞在了刀后盾牌上。
黑影越来越多,落地全然被盾兵抵抗,压制在了这小小河滩之上。
“点火!”张莫嘴角带着鲜血,抓起一件油浸透了的衣服,点燃了扔了出去。
“顶住!后退者斩!”沐心语上前几步,协助一个盾兵顶在了盾牌上!
“马步!射!”樊哙拔起长弓,箭上捆了衣服,沾了马蹄烈焰,轰得一下射了出去。
火引了燃油,轰得一声燃起了一片火海,整个河滩之上,烧得浓烟四起,那黑泥怪,也就只剩了几个,弹将而起,朝着河对面去了。
“缺德是缺德了点,不过效果还不错。”樊哙咂咂嘴道。
“樊将军,我还是觉得,打仗要利用战场上能利用的一切减少自己的损伤,真的。”张莫擦了擦嘴角的血,咧咧嘴笑道:“全军听令!那黑泥会灼人,看到那蜕了火的黄土没?盾牌脱了,用黄土混油抹一圈,过一趟火,把黑泥铲起来!”
“这,铲起来干嘛?”樊哙抠了抠后脑,有点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