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戚家遇难，而且对手十分强大可怕，做得更是灭绝戚家的打算。故而戚老爷子才动用了一直被戚家当做传家之宝的火云令，让小姐保下戚家的少东家戚子言，亦是现在的四护之一——风赐。

韩沐清缄默，半响才是幽幽开口：“芷儿，你说，若是我将天衣坊，春风楼，或是一些粮庄盐行也交由子言打理如何？”

白芷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会才是缓缓道：“小姐，这似乎有些不符合规矩吧。而且，风赐大人毕竟不是自小就长大暗月，其他长老恐怕也会因此多有微词。”暗月中有条规定便是同一个人不得掌管两个以上的主产业。

因此他们暗月所有的隶属产业都是交由专人负责，即便是彼此之间也多是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的，更不知道暗月真正的底蕴。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分散这些‘东家’们手中的权利，一面旁系力量过大或过于集中而威胁到中央的权利。

即便，这些人本身已经是小姐的心腹，对待小姐也是极为忠心且可信之人。但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和变故发生。

更何况暗月所掌握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随便动一动就能让一个国家脱一层皮下来，故而即便是一个分支也不可不防。

暗月的存在是为了大陆的稳定，而不是造成大陆的混乱。因此暗月才有着训条：不得插手任何国家之事。

虽然这样管理起来难免会多有不便和麻烦，但是这却也是暗月能存在了几百年而伫立不倒的重要原因，而且分散化的管理也有理由保留暗月的实力，即便是遭遇灾祸也可东山再起。

“而且。”白芷眼神闪了闪，轻轻叹气：“风赐大人是个不甘的，这些年来也在查找当年陷害戚家之人，想要光复戚家。虽然对暗月并无不忠之心，但恕芷儿多言，当年能不知不觉除去第一商贾之家的，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因此将权力过多的交给风赐大人，不会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为暗月引来祸患。”

“我又何尝不知道。”韩沐清苦涩一笑：“当年戚老爷子提出的条件不是保下戚家而是保住子言的时候，我便知道是谁真正的要对戚家下手了，戚老爷子也知道，所以才不会提出我们暗月做不到事情。”

白芷轻叹：“树大招风。”

“这天下的芸芸众生都不过是用来砌成牢不可破的万里长城的一块砖罢了。”韩沐清目光幽沉：“每一个人在博弈者的眼里都只是棋子，韩家不例外，戚家也不会例外，任何人都不会例外。”说着眼神有些冷冽，幽然一笑：“自古无情帝王家，不外如此。”

白芷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有些黯淡。

韩沐清见此，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懊恼，连忙道：“芷儿，你莫多想，我也不是有意的。”

“芷儿知晓。”白芷轻轻一笑，黯淡的神色一扫而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芷儿早就不怨也不恨了。正如小姐所说，这天下苍生不过只是一盘棋，而有的棋子是注定要牺牲的，如此才能获得棋局的胜利。”

“对于帝王之家而言，只要你该有罪，便是没罪也是罪。”说到这里，白芷面上不由得涌上一丝凄凉：“呵。”

“小姐，芷姐姐，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青黛满眼好奇的问道，小姐和芷姐姐说起话来都好深奥，又是什么棋子，又是什么牺牲。

为什么就不能像自己一样说话直来直去的的。

“傻丫头，有时候不明白一些事情是好事。”韩沐清轻轻地笑了笑，真好，她的黛丫头就应该一直保持这样的懵懂，不似她，不似芷儿，也不似宛儿，也和半夏不同。

房间里一阵沉默，韩沐清突然轻轻‘咦’了一声，眉头微调，唇角更是微微翘起，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一声招呼？

“小姐，怎么了么？”青黛不解的偏头问道。

“诺。”韩沐清示意了一些青黛和白芷屋内一面极大的梳妆镜里的映射出来的景象。

“修小王爷！”青黛语气诧异：“还有，左相大人，苏公子，旁边那个……”

“五皇子钟离临倾。”韩沐清语气微沉，自上次之后他就让暗月将京都之中凡是叫的上号的人的简写资料包括画像调出，自己则是抽空将这些人的资料大致扫了一眼，虽说不可能了解每一个人，但是认出来还是极为容易的。

这五皇子钟离临倾自然也是包括在内，况且……

想到这里，韩沐清不由得向白芷看去，却发现白芷神色一切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这才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不然，还真的要让她头疼的了。

“青黛，看一下他们在那个包房。”

青黛听到韩沐清的吩咐，连忙走到镜子旁边，看了一眼旁边的标记：“二楼东阁右数第六间包房。”

韩沐清眼睛闪了闪，忽然轻笑一声：“这是要花多少冤枉钱才能包下二楼东阁的房间。”啧啧，子言的敛财手段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天然居除了一楼的东西价格还能让大多数人勉强接受，二楼三楼的价格都是贵的惊人，但偏偏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以为能到天然居二楼吃饭是身份的象征，自然不管多贵都消减了脑袋，勒紧裤腰带的往里挤。

就这么说吧，在二楼包房喝杯白开水都能够正常的四口之家半年的生活费了，而所有人还得笑吟吟的说，喝的就是这个格调。

“小姐，开控听么？”这话却是白芷问的，她还不了解他家小姐么，那么好的利用资源她家小姐慧芳这不用？

“当然开了。”韩沐清先是勾了勾唇角，打了一个响指，似是理所当然的说道：“调一下焦，我要看他们那间包房的正像。”

“是。”白芷轻轻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拿出特制的小镜对着对面恍出一组频率之后，等了一会，知道对面打出一道白光，青黛才是再次走到屋内的镜子面前，调账了一下镜子的角度，使其正对上钟离临修等人所在的房间。

然后又走到侧墙，按下一处暗格的机关，白芷的右手出立刻打开一道不过脸大小门，门内是几排密密麻麻的机关按钮，每一个机关下面更是用蝇头小字及符号标注着什么，那些文字与字面旁边刻着的文字相同，却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大陆，掰开标注着‘2（二楼）,1（东阁）,1（右面数）,6（第六间包房）’数字的开关，前面上立刻出现一个暗槽，白芷走过去将自己的令牌印上去，那暗格则是一转，自动打开，往里看只能看到一个约么一个拳头大小的空心铁管。

安上一个被他们称之为‘扩音器的’斗形物体，便能隐隐地听到很轻的谈话声从里面传来，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声音很小，但是对于习武之人，却能听见谈话的内容。

做完这些，白芷默默走回到韩沐清身后的侧面站好，他们这个位置能看到最全面的景象，也能听到最清晰的声音。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复杂无比，但实际上真正操作起来不过几息的功夫。

白芷默然看着镜面里折射出来的景象，耳朵微动，听着以及修小王爷他们包房内一字不差的谈话内容，然后无语的仰头看天，小姐，皇亲贵族，将相王侯……等等们，知道你这么玩他们么？

天然居的包房号称全大陆隔音效果最好的房间，没有之一。事实也的确如此，可却要加上一个前提，正常情况下。

而所谓的非正常情况，自然就是他们的主子突然热血来潮想要听听某间包房中的谈话，或是他们暗月收集情报的时候了。

天然居的材料的确是用具有最好的隔音效果的蜂窝木制的，可前提是，如果其中没有那么多的金属制空心管，而且所有的空心管都通向一个房间——三楼五号包房的话。

最初天然居被建造的时候本就是用于收集情报，因此这看起来普通的天然居，实际上每一寸设计都是别有用心，每一寸的设计都是为了收集情报而服务的。

除了这些空心管，所谓的梳妆镜以及屋顶独特的镜面梦幻设计根本是为了可以窥视屋内的景象，楼体独特的环形设计更是为了通过天然居周围其他产业的配合达到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监控。

对外宣称为了让你更好领略周围风景的落地窗户，则是为了将屋内的景象更好的传递出去。

说是铜墙铁壁极为安全，但实则却是机关密布，不但所有的装饰物，桌子椅子都内藏机关，而且据说每一间包房都有七十八块精铁钢板和二百五十三支玄天强弩，可以一瞬将任何一间包房封闭式封死，再加上屋内四周及房梁的强弩也会显露出来，可以说被困在里面的人，绝无生路。

而无论是哪一种机关都可以轻易的去走包房内人的性命，当然，我们的暗主是十分善良的，像这种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告诉容易吓坏了的宾客们呢？

白芷嘴角抽了再抽，我会告诉你么，被各国王亲权贵视作身份象征，奢侈豪华的代名词的天然居，其实就是一个坑，还是一个天坑。

韩沐清细细聆听着包房内传来的声音。

钟离临倾一手揽着钟离临修嘿嘿的笑道：“七弟，这次可是你输了，按照惯例，你可地好好的请我们吃一顿大餐。”

钟离临修也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你们不是这么宰我吧！这天然居的东西你们又是不知道，贵的惊人。”

“哈，宰的就是你！”钟离临倾大笑起来：“好不容易让你小子输一次，当然要让你下点血，放心，五哥顶多就是要几样一等级的菜品。哎，五哥穷啊，实在是吃不起天然居的菜品，所以只好让七弟破费了。”

“……”钟离临修无语的看着自家五哥，你吃不起，自己就能吃得起了？

“对了，七弟，你带够钱没有？天然居是从来不让记账的，哪怕是皇族。”

钟离临修摸了摸自己的钱囊，又看了看一脸兴致勃勃的钟离临倾，呐呐道：“也许，大概是够的吧。”只不过吃完这一顿，估么他的皇子府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只能吃白菜豆腐了。

仲离忽然轻笑，声音如同春风：“五皇子您还是莫开七皇子的玩笑了，不如这顿饭便由仲离同七皇子一起出好了。”

“哈哈，仲离这可使不得，这小子好不容输一次，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不过，钟离临倾凑近了钟离临修：“你小子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不会是思春了吧。”

“五哥。”钟离临修脸上上过一丝酡红：“你别胡说。”

钟离临倾见此笑意却是更浓了：“我胡没胡说，你自个心里知道，你明明就是次自从……”救了那个什么夙凤郡主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几次路过荣亲王府还发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拜访一下，进去之后又怎么说？

听见仲离微微轻咳一声，钟离临倾也是立刻守住了嘴，他怎么忘了，雪丞还在这里呢！那个夙凤郡主可是跟雪丞有着口头上的婚约的，而且他跟雪丞多年为友，自然清楚雪丞心属夙凤郡主。

不过，他真想看看那个夙凤郡主，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雪丞，还有素来不喜亲近女色的七弟都变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