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豆豆先生
力敌不过豆豆先生的巧舌厉辨,沐歆怡气呼呼地带着丫鬟走了。
人群这才渐渐散了。
“诶,别,不必谢我,我会骄傲的。”豆豆缓缓地走近沐歆宁,好似很随意的朝她看来,而双眼中却似洞悉一切的清明。
黝黑的双眸对上豆豆的脸,眼中平静无波却洞察若说。沐歆宁毫不怀疑,豆豆认出了她,虽然她自认她的名声没那么响,可以传遍整个天凤国。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路吧。”大恩不言谢,说谢字是多余,沐歆宁反而很坦荡。
“赶路?”豆豆晃着脑袋问道。
“嗯,多亏兄台方才解围。”司空玄夜面无表情的对视豆豆看过来的眼神,拱手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在此别过了。”
“这不科学啊。”豆豆道,“赶路这种事,怎么也得叫上我。想我豆豆大名,怎么也算得是江湖上五体投地,五福临门,五世齐创,五雷轰顶,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
说着,竟将胳膊搭在沐歆宁的肩上,瞧见司空玄夜对视过来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脸色,吊儿郎当道:“摆什么臭脸啊,悄悄话不近怎么算悄悄话。别偷听哈,偷听不许吃晚饭。”
说道,全然不顾司空玄夜要杀人的表情,靠近沐歆宁的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好长一段。
“讲完了?讲完就别耽搁我们赶路。”司空玄夜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亲密的两人,妖魅的脸上无不是笼罩着一层寒气。
“你讲完没有?我是讲完了。”这话是问沐歆宁的,“没讲完继续讲,别客气,反正我耳朵离得近。”
豆豆的眼神,好似在暗示什么,司空玄夜看得真切。
“让他同行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沐歆宁微扫了下豆豆,对司空玄夜道。
“让他同行?”司空玄夜不敢置信地看着沐歆宁,皱眉道,“此去路途凶险,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豆豆不以为然,反驳道:“老兄这话很没有道理啊,既然凶险,多我豆豆一人那就好比得了大罗神仙庇佑,怎么会没用呢,想我豆豆身怀绝世武功,上刀山,下火海,那都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事。”
“你说谎倒是眼皮都不眨一下。”司空玄夜斜飞着眉毛盯着豆豆道。
“知己?不会是知己吧。”豆豆指着食指笑道,转而搂过司空玄夜的脖子,勾肩搭背,轻声道,“老瞎子是我朋友。”
不可相信,却也不可不信,司空玄夜最终还是妥协了。
前往燕山,北燕的皇宫,可算是必经之路。不是燕山在皇宫内,而是皇宫靠山而建,为免乱臣贼子乱闯皇宫,原本几条便捷的小道都被堵死,只剩皇宫内那条。
“原来,你是太子啊,还是北燕的太子。”北燕皇宫内,豆豆把玩着桌上摆放的稀世古董道。
“有问题?”司空玄夜斜眼道。
“肯定是有问题啊,问题大大地大啊。”豆豆道,“眼下静看是相安无事,实则就差一个着火点,烽烟四起。你,是堂堂天凤国沐相之女,而你呢,是北燕太子。
你们两位怎么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了。位高权重的两人私自来往。哦,不仅是私自来往,连皇宫都进来了,传出去,不被乱棍打死才怪。”
“怎么办,怎么办。”豆豆敲起拳头,屡步徘徊道,“你说,我会不会受牵连啊。”
“受不受牵连我不知道。”司空玄夜道,“但是,你有可能会以意图谋害皇帝是罪名,被绑上断头台。”
“不会是真的吧。”豆豆缓缓收起眼中陡然听之的惊讶,无语的微笑了笑,“老兄,这话可不能乱讲喔。”
沐歆宁道:“你是有什么计划?”
司空玄夜答道:“去燕山取药之前,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而它就在藏宝库里。藏宝库不必寻常藏宝库,乃是存放一些稀世珍药毒药,亦有救命之药,也亦有杀人于无形之物,没有父皇的指令,就算是我也不得轻易进去。”
“所以咯。”豆豆道。
“所以,今夜我们要潜入藏宝库。”司空玄夜道,“藏宝库非比寻常,看守禁卫军也比其它地方多上一倍不止,所以,我们需要一人把风,以便见机行事。”
“所以,我是那个牺牲者?”豆豆一脸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看沐歆宁,又看看司空玄夜。
司空玄夜毫无内疚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堂堂一太子,要说一个得力亲信都没有,打死我也不信。”豆豆试着辩驳道。
知道他是老瞎子的朋友,还敢让他把风。老瞎子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我相信你。”沐歆宁见此拍了拍豆豆的肩,说的很耿直。
言外之意,就是反驳不了咯。
豆豆摸了摸鼻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还真信任我。”他这是哪跟哪?怎么反而有种把他绕进去的赶脚。
黑漆漆的夜空下,迷漫夜色火光。
“前面就是藏宝库了。”躲在假山后,司空玄夜指着不远处,悄声道。
豆豆道:“破烂不堪,比起你的宫殿,逊色不了少嘛,打死我也不相信这里是藏宝库。”
“嘘……”司空玄夜没有理会他,接着道,“这里每隔半柱香就有守卫交换,那时候防备最为弱,以我们的轻功,躲避过守卫不是问题。”
“我有问题。”豆豆打断他的话,道。
司空玄夜不耐烦地藐视了豆豆一眼:“什么问题?”
“你们都进去了,留我一人喝西北风啊。”
此时已过小雪,再加上北燕地处北方,比起天凤的气候,还要冷上三分。
“你想怎样?”司空玄夜道。
“话别说那么难听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耍奸呢。”豆豆道,“这眼看就是守护交换时辰了,那,别说我豆豆欺负你,回头帮我做三件事,我豆豆任你吩咐了。”
冷漠地看了豆豆一眼,司空玄夜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冷漠的眼神,无情无绪,但是那不是空洞,而是视一切为蝼蚁的真正漠然。
豆豆咽了咽口水,又道:“你当我是傻子啊,口说无凭,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司空玄夜道。
“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嘛,人家怕怕。”豆豆道,“你好歹也是太子一枚,把你太子印典当给我,万一你言而无信,我也不算吃太大的亏啊。”
“什么?”司空玄夜道。
豆豆当做没听见似的,道:“自家藏宝库还用躲躲藏藏,说出去也没人信。我现在就出去,且当是你框我进皇宫游玩的,看在你太子身份上,想必守卫不会拿我怎样吧?”
威逼利诱,豆豆原本是说笑的,没想到,司空玄夜当下就扯下太子印,扔到豆豆怀中,“拿去,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去为非作歹,我不饶你。”
“何必下如此牺牲,直接给他一刀得了。”沐歆宁冷漠的眉眼冷冷的扫了眼两人,道。
想不到,他竟然为帮自己,连太子印都可以给别人。
“给我一刀,那还了得。”豆豆赶紧收起太子印,嬉笑道,“他也算是为了心上人,肝脑涂地了,你好歹卖我个面子,留我一条小命。”
“不必与他啰嗦了。”被别人道破自己的心事,换作任何人都会不爽,更何况他是在沐歆宁面前道破。
又道:“那些守卫虽然是按部就班地在外搜查,但父皇偶尔也会派一两个大臣到里面视察,你就在这帮我暗中看护,若是有人……”
一语叮嘱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玄夜突地拉起沐歆宁的手。
见司空玄夜眼神动作有异,沐歆宁不由顺着他的眼线就看了过去,一眼见之,立刻就停下了到嘴边的话。
原来是守卫开始交替了。
此时不潜入进去,更待何时。
于是,司空玄夜、沐歆宁两人嗖的一声,一下子就没有了身影。
寂寞长夜,留有豆豆一个苦守假山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到豆豆都打起了哈欠,略有困意,才想起方才司空玄夜扔给他的太子印。
要说让司空玄夜帮忙做三件事,还真没有,想他豆豆大名,就知道只有他帮人家的份,但是偶尔框上一框,耍个小奸,还是挺有乐趣的。
豆豆微微翘起嘴角,把玩着手中的太子印。
四四方方一个印子,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再看看沾满红色印泥的四个大字,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玩不能玩,吃不能吃。
豆豆心中正想着,突地一个惊慌失措,手中的太子印,一不小心,滑落而下。
“乒乒砰砰”一阵声响,在这寂寥无人的深夜,无疑是如雷贯耳,引人注目,比他豆豆大名还要惊天动地上三分的声音。
“什么人?”不知是谁大喝的一声,一阵铁甲摩擦声其生生地响起。
眼下就要搜至假山这边。
豆豆倒是不慌不忙,捡起印子,大大方方地揣入自己的囊中。
而后,从假山一面出来的,不是豆豆,而是太子司空玄夜。
“是本太子。”豆豆学起司空玄夜面带三分冷酷,沉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想不到太子会出现在此地,护卫们虽然意想不到,却也没有一点惊吓,相反,各个镇定自若,“不知太子殿下到此,是否是皇上下了什么旨意。”
豆豆道:“今夜月色宜人,本太子想在这假山赏月,不行?”
“这……”领头的守卫为难道,“恕卑职冒犯,皇上有旨,任何人没有旨令不得擅闯藏宝库,太子殿下还是换个地方赏月吧。”
豆豆面色冷酷:“你们守你们的藏宝库,我赏我的月,怎么说的擅闯藏宝库了。”
“这……”领头军一时为难,竟没了下言。
豆豆见机,又道:“哪那么多废话,你们的藏宝库在那,我的月色在这,相距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怎么妨碍你们了。
哦,对了,今晚夜色挺冷的,去给本太子找件披风来,再上几碟小菜温一壶酒,知道了吗?”
听着这话说得也有理,领头军再三犹豫之下,才道:“是。”便派了两人去取豆豆要是东西。
豆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底里暗笑一般,又伸出手指指着守卫军,趾高气扬道:“好好看守,那边,那边,还有那边几个死角都给我看守好了。”
接了指令,守卫军一个一个地传递了下去,四处搜索去。
豆豆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他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