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杀机初现

淑妃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宝戒指，看一会儿，对着皇后笑道：“这是今早皇上特意命内务府送来的玛瑙翡翠戒，说是西域进攻，就此一枚，看这颜色通翠，真令人爱不释手啊。”

“皇上亲自挑选的自然是好的。”皇后眼中闪过几分嫉妒，依旧和蔼道。

见皇后一味退让，反倒滋长了淑妃嚣张的气焰，有恃无恐，一脸目中无人，语含挑衅道：“那倒是，承蒙皇上厚爱，慧眼识才，要不，我也领不到这份好差事。可听姐姐方才一席话，该不会是在怪妹妹抢了姐姐的风头，又或者是责怪皇上昏了头脑，不知是非？”

好一个下马威。

在场的人无不被淑妃这话吓得怔住了。平常妃嫔哪一个不是对皇后小心翼翼，一味讨好。

像这种得了点恩宠便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收敛之人，沐歆宁只觉得她可怜。

心中冷冷一笑，后宫就是女人的战争，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但有人演戏，沐歆宁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只见皇后听了这么露骨的话，不愠不恼，反倒微微一笑：“皇上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亲自挑选出来的东西，自然的是好的，选出妹妹担此大任，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什么风头不风头的，咱都是姐妹，同在宫中，唯一的差事就是尽心竭力为皇家绵延子孙，姐姐怪妹妹做甚？”

果然不愧是一国之母，才几句话既夸赞了皇上又嘲讽了淑妃是个东西，最为重要的是以‘唯一的差事’回击了淑妃的挑衅。

淑妃闻言笑意渐渐退去：“姐姐说得是，不过皇上交代妹妹的差事，该办还是得办。”话语中已含有薄怒。

皇后点了点头，笑道：“也是，闲聊归闲聊，可不能耽误了正事，同是为皇上效力的，大家都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也好参详参详。”

明是皇上授意命淑妃主导的，皇后一言反倒成了主导，出尽了风头。

淑妃脸色甚是不悦，本想计较，一想起正事，侃侃而道：“妹妹久居闺中，不谙世事，但闻雪参乃是天凤国特产，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却因培养极其不易，故而十分稀有珍贵，前些日子侥幸得了几株，今拿了一株命人熬了参茶，大家品尝品尝，看是否可以作为美食呈现给来访使节。”朝着身边的宫女命令道，“快去端上来，这雪参茶弥足珍贵，切不可出了半点差池。”

见领命的宫端着雪参茶呈了上来，淑妃连忙拿了一碗呈给皇后：“这雪参茶是好东西，不得不说，还是花费了六七个时辰还熬好的，姐姐尝尝。”说道，又给自己挑了一碗，方挥手分给在座的各位贵妃小姐们。

皇后是何等心计，方才淑妃还想给她下马威，现在倒好，讨好来了，就是给她下个毒，她也不知道，见淑妃没喝，她也不敢喝，一脸微笑：“雪参是何等来之不易的东西，承了妹妹的福分了。”

皇后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也纷纷端起雪参茶，无不感激涕零道：“谢淑妃娘娘。”

唯独沐歆宁。

轮到她的时候，盘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雪参虽然珍贵稀有，不过对沐歆宁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毕竟前世可没少吃这东西，延年益寿，滋补养颜是其次，对于练武之人，则可以增强功力，确实是好东西。

淑妃很快就注意沐歆宁没有分到雪参茶，满脸灿烂笑意：“是本宫疏忽了，好在本宫还未品尝，这碗先给你尝尝。”说道，便端着雪参茶朝沐歆宁过去。

这一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让一宫之主给她端茶，纵使沐歆宁没有看见众人的眼光，也能感受到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敌意。

沐歆宁缓缓扫了眼在座的众人，淑妃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没什么异样，皇后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幕，不过倒更像是盯着她。

这后宫一向是是非之地，沐歆宁可不相信单是眼睛就能看明白一切。不过，她沐歆宁是谁？那是修罗场中出来的人，勾心斗角出来的神。在她面前玩花招？没门！倒是要看看这淑妃究竟想拿她怎样。

心底思量一番，委婉拒绝道：“歆宁无福享受，不敢接受。”

淑妃没想到沐歆宁回绝，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瞬间又恢复平静，依旧笑道：“无碍，本宫想喝，可以再命人熬制些。”见沐歆宁迟迟不肯端过去，又微笑道：“怎么，难道是嫌弃不成？”

在一边旁看的皇后突然插话道：“本宫这碗也为曾喝过，也一并赏赐给你吧。宰相府虽呈皇恩，倒也不比皇宫，要什么有什么的。”

皇后此言一出，淑妃不由得一急，连忙道：“皇后娘娘忧心了，是妹妹事先安排不周，自当是妹妹礼让，何必劳烦到姐姐。”

皇后微笑道：“听闻沐相节俭，今日见你这般清风瘦骨，本宫贵为一国之母，怎忍独食，来人，还不快端过去。”

说道，脸上无不体现怜悯子民的模样。虚伪做作的表情和声音，令沐歆宁直打冷战，浑身发恶。

“不必了。”嗟来之食，沐歆宁况且不屑，更何况是言带侮辱之意。而沐歆宁一句不必了，淑妃也始料未及，硬是把还未发出音来的话活生生堵在嘴里。

“爹爹体恤万民，以身作则，但好歹是一国之相，再怎么节俭也不会亏待沐家上下。恕歆宁无礼，皇后娘娘这句话，恐怕会让旁边误会我堂堂天凤国宰相与乞丐无异，若传到各国使节耳边里，怕是我天凤国威仪难保。”比起虚伪做作，沐歆宁只是不喜欢，又不是不会，谁怕谁呀？

沐歆宁的一席话，听得皇后一脸惶恐，想发怒，又不得，只好隐忍着笑道：“本宫怎是那个意思呢，本宫不过是见你左右为难，想替你解解围，却叫你误会了，罢了，罢了，这雪参茶来之不易，本宫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此时，谁也意想不到，淑妃突然发怒：“好你个该死的奴才，叫你切不可出了半点差池，切不可出了半点差池，你是怎么做事的？本宫的姐姐嫁到沐家，这位沐小姐自当是本宫的侄女，你犯下这等差错，倒是叫本宫今后如何在姐姐面前抬起头？”言罢，对着那端着盘子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啦’一声，嘴角顿时溢出一丝鲜血。丫鬟此时哪还敢去擦拭嘴角的血丝，连忙跪了下去，使劲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在座众人心惊胆战，一个个噤若寒蝉。沐歆宁当然知道这一幕不过是演给她看的，目的嘛，自然是想让她喝下那碗雪参茶。

而且淑妃话里有话，不仅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皇后听。

什么叫‘今后如何在姐姐面前抬起头’？自然是家事。别人的家事，就算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也不好管，所以，只管坐着看戏。

谁怕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淑妃娘娘此话严重了，雪参茶是何等珍贵之物，既然歆宁有这等福份享用，怎么会嫌弃？”说道，沐歆宁伸手接过那碗雪参茶，指尖无意划过淑妃的手，只是一道微微的红痕，倒也不痛不痒，“茶，歆宁也接了，娘娘还是回去就坐，商讨使节之事要紧，切不可为歆宁这点小事乱了情绪。”

“那是自然，这雪参茶端出来也许久，还是赶紧喝了吧，也好一起商讨商讨味道如何啊。”淑妃进一步逼迫道。

早在方才端过来之时，沐歆宁就已经察觉到一股清凉的香味，是薄荷香。

雪参与薄荷两者混合在一起倒也没什么不妥，顶多是降低了雪参原有的功效，只要通点医理的人都会将两者尽量分开使用，更何况是皇宫这个汇集天下能人的地方，不至于犯下这等错误。

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厉色，冰冷地扫了眼手中端着的雪参。果然，一片又薄又微小的花瓣浮在中央。感情这才是非要让她喝的目的吧。

雪参与薄荷两者混合在一起，就算是生成什么副作用，也不至于致命，但是，如果在加上一片薄薄的雪莲花，哪怕只是一丁点，可不是区区中毒那么简单了。

说起来还和沐歆宁调制的蔻丹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加入雪莲花之后所产生毒性，吃下去一时半倒不会发作，只是随着毒性与血液的融合，慢慢的，会让人变得痴呆，再慢慢的，让人什么也察觉不到的死去。

这还是她前世研习毒药在偶然的一次机缘下发现这种控制神经的毒素。沐歆宁眼中厉光一闪，天凤国居然存在这样的用毒高手，看来她还小瞧了这方风土人情。

不过，在她这个毒祖宗面前给她下毒，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嘴角邪邪一勾，沐歆宁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端起玉碗，一扬脖子就喝了下去，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