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常在见嘴上不得势,眼神随即落在了箬筠腹部,登时便抬脚欲上前去踹,谁知却是让清椀拌了一脚,“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荣常在,你可知罪?”不知何时,皇后已进入殿内,刚刚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随即又厉声言道:“荣常在好大嗓门,本宫的宜桧苑亦可清晰闻得!”
箬筠一见是皇后,心中便是有底了,即使是贵妃娘娘再袒护,今日这荣常在已是躲不过去了,正回身时却见皇后身后还跟着吉嫔与那常在,微微惊讶之余,分别与她俩人会心一笑。
此时,在皇后等人身后的汐柠悄默的踱步到了箬筠身后,与清椀相视一笑,俩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荣常在听到皇后的质问,不禁哑然失色,一个踉跄,跌了下去,立时耷拉个脑袋。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皆福身行礼道。
“都起身吧!”皇后淡淡言道,随即蹙眉瞥了一眼满地的狼藉。
“姐姐不是身子不适吗?应好生修养,这里有妹妹......”贵妃言语越发低至尘埃,心里不由嘀咕,皇后怎么来了?
“劳妹妹挂心,只是荣常在一向与妹妹亲近,俗话说:众口铄金!姐姐是怕妹妹在旁人那里落人话柄,得个袒护之命,坏了妹妹赏罚分明的声誉。”皇后亲和的顿了顿,继续言道:“姐姐也是替妹妹着想!”
贵妃听到皇后如此言说,心里却是堵得慌,面上依然春风浮浮,眼眸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恭,嘴上却是不甜不咸的言道:“臣妾谢皇后娘娘美意!”
皇后听罢,不以为然的环顾了一下众人,冷冷的清声言道:“谁能与本宫言明,荣常在如此这般是为何?”
清椀正欲上前言明,却被箬筠阻拦了下来,须弥间却是闻听到荣常在宫中宫女茉莉的声音。
“回禀皇后娘娘,我家小主听闻嫣嫔娘娘有了身孕,又晋了嫔位,而自己已服侍皇上多年,却还是个小小常在,心里难免憋屈不是?谁料想嫣嫔娘娘今日竟来此地,更是激起了我家小主的怒气,任是谁都会失了分寸不是?”荣常在身后的茉莉脸露几分隐晦的狡黠,口无遮拦的说了一通,却是轻易的将自家主子抵在了风头浪尖。
“这里哪轮得上你个贱婢说话?”贵妃耳听这茉莉言语间却是将荣常在往火坑里退,不禁急忙呵斥道。
皇后却并未言语,而是凛冽的看向了荣常在,半响,饶有深意的清声言道:“荣常在,果真如茉莉所言那般?”
荣常在立时却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不置可否!
万万没想到局势一下子扭转,荣常在本想小闹一场,引得皇上垂怜自己,却不想弄巧成拙,现在却是骑虎难下!登时望向了自己身后的茉莉,这可是她给自己出得注意啊!
犹记得今吃过午膳,茉莉百般作态向自己愤愤不平的言道:“奴婢真为小主不平,想那蹄子才服侍皇上多久?哪里比得上小主您贴心啊?现下皇上已久不见小主,怕是快把小主的好给忘了,小主应想对策才好,让皇上念着小主往日的好。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只有小主稍稍埋怨,必能使得皇上前来宽慰!”
谁知现在竟是横生枝节,怪自己轻信了茉莉,也怪自己急于求成,没有好好掂量,现在可谓是掉进了火坑!
皇上没有盼来,却是引来一群不相干的,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荣常在如此言语无状,行为亦是不检点。现下只怕这后宫中,无人不知荣常在今日所为,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呐!”皇后顿了顿,随即厉声言道:“荣常在以下犯上,可知罪?”
荣常在闻得皇后责问,不禁恶狠狠地剜了箬筠一眼,随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立时狡辩道:“臣妾不知皇后为何如此言说?臣妾并未如茉莉所言那般行为无状,还望皇后明察!”随即回身瞥了一眼身后的茉莉言道:“是谁指使你这样污蔑于我的?说!”
茉莉却是毫不畏惧的言道:“常在记性堪忧啊!方才这殿内人人都可作证!现下常在却是自己举手打自己嘴巴呀!奴婢只是据实言说罢了!任是谁也不敢欺君罔上的满口胡说,奴婢还是劝常在不要苦苦挣扎,白白费了气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时莹嫔趁热打铁的言道:“臣妾确实听闻荣常在以下犯上,辱骂嫣嫔,不堪入耳!”
“奴婢亦可作证!”清椀弓身言道。
芬芳眼见事态严重,瞥了一眼荣常在,便也颤颤巍巍的附和道:“奴婢亦可作证!”
眼看着荣常在要被算计,贵妃心焦的紧,脑中竭力的想着法子,目光却是不忘四下环顾着,眼神蓦地落在了茉莉身上,她越看越觉着今日这茉莉怪异的很,凤眸不由得在茉莉周身打量着,脚步轻款款的踱步至了茉莉身前,傲慢的用鎏金护甲拨弄起茉莉的下颔,眼神中闪过一道要置她与死地的凶光,脸上却是嘴角上扬几度,邪魅的轻“哼”一声,“皇后娘娘不觉得此事另有内情吗?若不是有人挑唆,荣常在怎会如此糊涂?!”声音却是婉转的很。
荣常在听到贵妃在为自己开脱,便见缝插针的言道:“是啊,皇后娘娘,臣妾虽常常鲁莽冲动,却是不敢如此失策,明目张胆的与旁人叫嚣,诋毁嫣嫔娘娘,是这贱婢在臣妾耳边儿吹斜风,臣妾一时失察,着了这蹄子的道啊!臣妾还望皇后娘娘明察,最多臣妾也只能算是耳根子软,误听了旁人的挑唆!”
茉莉登时跪下,随即回击道:“皇后娘娘,奴婢人微言轻,荣常在岂会轻易听信于奴婢,只怕是荣常在心中所想便是如此,才会剑走偏逢,求出位也不一定!”
这时吉嫔亦陈言道:“荣常在说得倒是轻巧的很呐!若只是说言语不恭到还有几分可谅解的,只是刚刚踢向嫣嫔那一脚,不知荣常在如何解释?恐怕荣常在就是有百口亦是无法自圆其说了吧!”
众人说了一通,吉嫔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嫔妃之间拈酸吃醋倒为平常,可是谋害龙裔却是阖宫不可饶恕之罪!且众目睽睽下荣常在此番行为,便是将自己推向了绝路!
贵妃闻得吉嫔如此点中要害,暗自捏了把汗,心里盘算着既然荣常在无回头路可走,那便是要拉几个垫背,也是好的!随即踱步至茉莉身边,环绕一周,俯身正襟言道:“皇后娘娘,挑唆小主,搬弄是非者是不是亦要惩罚?”
“那是自然!”皇后淡淡言道。
谁知茉莉却是口出惊人,迫不及待地言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愿以功抵过!”
“喔?!”皇后微微挑眉,静待其音。
“皇后娘娘还记得嫣嫔娘娘所居延禧宫走水之事吗?”茉莉紧捉衣襟角边,怔怔言道。
皇后闻之便未吭声,箬筠等人亦静默,只有贵妃娘娘不知所措的狠狠瞪着茉莉,心下嘀咕:这个荣常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让这个贱婢知悉,当真是着了旁人的道了,今日之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就像被人提着鼻子走一般,想回头都难,越想越低虚,脊背上已渗出斑斑冷汗,额头亦布满汗珠,不禁用手帕连擦几下,连连挥着如意团扇,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荣常在却是癫狂了,随即跪行至茉莉身前,使劲儿的拽着茉莉的头发,“砰-砰-砰”狠狠地往地上去磕,“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我错看了你!”
贵妃眼瞅着荣常在的所作所为,心中更加堵的慌,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用这个蠢货做心腹,不过凡事皆有利弊,当初自己之所以能瞧上她,便是觉着她好把控,当然弊端亦是显而易见的。
皇后见荣常在如此失仪,便递给江吉海一个眼神,江吉海会意的遣了身后两位小太监前去阻拦。
“贱婢!贱婢!你个贱婢!”荣常在最后扑腾了两下,便被小太监使劲儿枷置住了荣常在,并用手紧紧捂住了荣常在上下张合的嘴。
此时的茉莉被荣常在蹂躏的头发松散,嘴角淌血,妆容皆花,不像个人样,却还是整了整纷乱的碎发,正了正衣襟,继续言道:“还有嫣嫔娘娘落水一事,以及中毒一事皆为荣常在所为!”说完释然的出了口气。
“何出出言?”皇后微微挑眉,沉声询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原来侍奉嫣嫔娘娘的粗使太监小竹子在蓼风轩走水那夜,因瞧见过荣常在的模样,后来被吴公公刺杀,终是没了性命,而吴公公因这事后来也被荣常在遣出了宫去。还有嫣嫔娘娘落水时,正是奴婢与荣常在同行,自然是晓得,当时清椀姑娘刚刚转身离开万庭湖不久,荣常在便隐秘的上前推了一把嫣嫔娘娘,嫣嫔娘娘一个没注意便掉入了湖中,此事嫣嫔娘娘应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是没有看清荣常在的面容,可是事情原委肯定能对应上一些。至于下毒一事,蓼风轩的粗使宫女栀子亦参与其中,只是现下也没了性命。虽现在无人可以证明奴婢所言是否属实,但奴婢确实是据实言明,绝无虚言!”茉莉娓娓而言。
“恐怕是你捏造的吧?”贵妃厉声道。
“贵妃娘娘为何如此袒护荣常在?莫不是贵妃娘娘亦参与其中?”莹嫔插言道。
“本宫没有!”贵妃甩了甩团扇,怒不可制的回言道。
此时皇后和婉的询问道箬筠:“嫣嫔,茉莉所说的万庭湖落水一事,可有几分可信?”
“回禀皇后娘娘,确实如她所言,臣妾是在清椀刚刚离开不久,被人推下湖的,其他便不知了。”箬筠颔首韵声回道。
皇后“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言道:“既没有证据,亦没有证人,依本宫看,还是等皇上忙完前朝之事,回到内廷再定夺吧!”皇后镇静之余,瞥了一眼此时仍在挣扎的荣常在,不禁嫌恶的摇了摇头。
众嫔妃听到皇后如此言说,便齐声回道:“是!”
“荣常在先关禁闭,不得出绘仁殿半步,茉莉押至西厢看管。”皇后吩咐道。
“喳!”江吉海弓身应道。
“各宫嫔妃且先回各自宫中吧!”皇后娘娘说完,便起身走出了绘仁堂。
“是!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皆齐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