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柳瑔的分心,接下来的舞蹈状况频出。舞蹈的动作和节拍跟不上,步伐跳错了,音乐还没结束便突然停下了……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
柳瑔不自然地弯腰鞠躬,匆匆忙忙谢了幕。
路过后台,与祝檹两人不期而遇。柳瑔想起上次的经历,恐惧窜上心头,连忙掩面,靠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溜过去。
“可恶!那个讨厌的女生居然换了节目。我在准备室里都能听见台下的议论声!”
“就是,蒲鉠真是太可恶了!”
“用你说啊!”祝檹挥手就是一巴掌。
“啊!对、对不起,恕我多嘴。”
祝檹本以为事情进展的一切顺利,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正在气头上,忽略了缩在角落里躲避她们的柳瑔。
“蒲鉠……”
柳瑔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掐得掌心发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我前面表演!为什么他们都在看你!为什么你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甚至,甚至连我最爱的人的目光都要抢走!
祝檹说的没错,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什么帮助我找小青,什么最好的朋友……你怎么不再多找一会儿!你怎么不多耽误一会儿!亏我还担心你赶不回来!
柳瑔愤怒地想着当时蒲鉠把小青带回来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为什么不能再拖一会儿?!只要过了这五分钟,蒲鉠的节目就会按照弃权处理。
没错,祝檹并没做错,是你错了!你不该换节目……我知道,你是要弹钢琴的!
为什么换了!为什么要骗我!
柳瑔对于祝檹的阴谋和闵修唐与蒲鉠的一段对话并不知情,满腔仇恨使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己的判断,也让她失去了对朋友的信任。
这来之不易的友情,在此刻,彻彻底底被摧毁。
不公平!这对我不公平!我……我要……
柳瑔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巨大的怒火燃烧着她的心,她的喉咙,她的全身。
——我要让你也尝尝,身陷地狱的滋味!
此时,埋藏在柳瑔心底深深地自卑感与长期以来的隐忍退让,已经被祝檹小小的几句话点燃了,将禁锢已久的黑暗悉数释放出来,任由它们在胸腔中肆意发酵着,膨胀着,塞满了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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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鉠谢幕后去了趟后台,专门感谢了闵修唐,正巧碰到也在后台工作的蔚迟铻,和他寒暄几句,大约待了二十分钟,才回到准备室。
蒲鉠敲了好几声门,没人开,心下疑惑着,莫不是这丫头表演得太累,睡着了?于是自行推门进去。
“柳瑔?”
“哎?怎么没人……”蒲鉠环视了一圈:“连小青也不在……”
“难道是等我等得不耐烦,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哎呀~好吧,我的错,不该让你等太久。等周六出去,请你吃好吃的。”蒲鉠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宠溺地笑笑,关上门,独自呆在清清冷冷的屋子里等着她的贪玩的小女生回来。
然而,蒲鉠什么都不知道。这短短二十分钟里,发生了让她难以想象的事情——
蒲鉠不知道,她认定的朋友,她深信不疑的人,她竭尽所能帮助的伙伴,她倾尽自己所有维系的友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蒲鉠不知道,只因别人的几句话,便让这些瞬间崩塌,再无翻身之地。
蒲鉠不知道,的种子,在柳瑔的心里已经悄悄埋下,等待着仇恨的滋养,日复一日,慢慢地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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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总负责室内。
黑发黑眼一身黑衣,如同暗夜的精灵般的男生,倚靠着洁白的墙,一语不发,默默观看着电脑上回放的蒲鉠的表演。
“盯那么仔细做什么,全是黑屏,只有声音。”闵修唐冲了杯咖啡,递到他面前:“喝吗,espresso咖啡。”
“……”
“哦对,我忘了,你不喝咖啡。”闵修唐轻轻抿嘴笑了笑,把递出去的杯子又拿了回来,放到嘴边,细细品尝着。
“你在看步骤?怎么,想学?”闵修唐放下杯子,坐到沙发里。
柠檬黄的浪漫色调,典雅不失活跃,温馨尽显高调,浪漫彰显华贵。
单这一件家具,便足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的格调。
倚靠着墙的男生突然直起身,迈着大步走到门旁。
“城。”闵修唐叫住他:“不多呆一会儿么。”
“没什么好呆的。”
“没想到对这种事情一向莫不关心的你,也会来我这小小的地方做客。”
独孤段城浅浅笑了一声,并未转回头,回答道:“怎么,就不许我作为学生会第三执委来视察一下你的工作?”
“视察?我看倒是不像呢。”闵修唐调笑道:“不然怎么反反复复只看蒲鉠一个人的表演呢。”
独孤段城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答道:“……很新颖。”
“仅此而已。”想了想,独孤段城面无表情地又补充了一句,让人看不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很好奇,”闵修唐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不是受伤了么,伤口却恢复的那么快……”
“本来也快好了。”
“只是这样?还是,别人给了你什么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药呢。”
“……你跟踪我。”
“只是碰巧路过。”
“是么。”独孤段城讪笑到:“也是,我又不能奈你何。”
“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罢了。”
“……”
“城,你以前可不会接受只见过一面的人给的任何东西。”闵修唐淡淡说道。
“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闵修唐含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独孤段城,良久,摇了摇头。
独孤段城礼貌地道了一声“告辞”,旋即转回身拧开门把手。
“只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的身份。”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悠然飘至耳中。
独孤段城轩昂的身形赫然一震,散散垂下的手“咯”的一声,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磕出条条细红的印子。泛着缎泽的眼神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