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闲上前一把抓住九溪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双目圆睁,咬着牙恨恨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将那些人引到虞山村的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是大周之人,你是赤狄九皇子荆九溪是不是?”
九溪微微的垂下头,别过目光。
即墨闲扼住他的喉咙斥道:“你回答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不是?”
九溪被逼看着他,白色的眼珠上带着血丝,黑瞳焚烧着怒火,能够将面前的一切化为灰烬。九溪垂下目光,许久,吐出一句话:“少主还是杀了我吧!”
即墨闲一拳狠狠的打在九溪的脸上,从腰间抽出短刀抵在九溪的喉咙处,“你害死了萧秋池,害死了整个虞山村的人,还差点害死了我六叔和先生,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不会杀你吗?”
“少主,动手吧!”
即墨闲手中的刀抵得更紧,九溪的脖颈处一道血线,血顺着刀刃向下滚成一滴血珠坠落,打在九溪的衣襟上。他的手开始颤动,刀口在九溪的伤口抖动,握着短刀的手指关节惨白,却没有深入一分。
此时,门被推开。两人扭头望去,南嘉木一身水墨长袍跨进来,离火跟在身后。
他平淡的扫了一眼即墨闲和九溪,对门外守着的白泽吩咐道:“即刻带少主回苍茫阁!”
白泽迟疑的站在门前,南嘉木也不催促,更不生气,而是平静的盯着白泽。白泽抬眸接触到他的目光,犹豫了须臾,还是领命上前去劝即墨闲。
即墨闲直直的盯着南嘉木,他是想将他支开,然后再处治九溪。一来是不想他难过,二来也是不想他不忍心而从中阻碍,三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确该回苍茫阁去交代。
“六叔……”即墨闲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处治的话他说不出口,求情的话他更没资格说。
南嘉木吩咐白泽将他带出去,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多加注意。”
白泽领是,也明白南嘉木的这话不仅仅是注意生命安全的问题,更多的是不让即墨闲再偷跑。
九溪离开墙壁,向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地摸了下脖子上的血。
南嘉木淡淡的笑了下,笑容不似之前那般虚弱无力,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治疗,虽然病未有根除,但是身体却是好了许多,却还不及常人。他缓步走向九溪,离火担心九溪会此时为了逃脱会玩命反抗,所以紧紧的跟着。
“你入苍茫阁也有几年了,少主视你如兄弟,重要的事情对你也是毫不避讳。想必你对苍茫阁、即墨城,甚至是大周江湖上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了。此次屠村一事,你暗中将虞山村的位置以及此中的人物都详细的传给了赤狄五皇子荆钺,然后他带领人马杀进虞山,并且扮成了大周皇家内卫的装束,借着去杀慕容清默的借口,欲将所有人杀尽,然后嫁祸给大周朝廷。
按照你的计划,这次所有人都死在虞山村,到时候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挑起了南越、孟国、即墨城、千丈谷以及应龙山庄与大周朝廷之间的矛盾,让大周陷入内忧外患之境地。各国混战之时,赤狄便可以乘虚而入,实现多年的野心。
可是你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孟国公主早已离开虞山,我与慕容清默被人所救,就连萧秋池之子也幸免于难,你们计划失败,你连自己的身份也暴露。”
九溪并不奇怪南嘉木会知道他们的计划,以南嘉木的聪明,这些东西他很容易变能够看的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却想不明白:“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南嘉木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从容地说道:“还记得在白玉城北的商镇吗?你和赤狄人接头,那时候我便怀疑你的身份。但是即墨闲却很肯定的向我说明你的身份绝不会和赤狄有关,中间必定是有误会的。但是我还是派人去查,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份,无法确认。
就因为这个模糊的身份,让我肯定了对你的猜测。你不是从小便成为孤儿,你的身份应该是确切可查的,之所以模糊必然是想掩盖真实。我暗中让白泽派人去了赤狄,没想到大周的地界还未出便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赤狄九皇子。”
“你想怎样?”九溪紧紧的盯着南嘉木。
此时另一个脚步声走进来,慕容清默笑着道:“放出消息你在我这里将赤狄所有阴谋都招供了,然后我就将你放回。”
九溪惊的愣了下。然后瞪着慕容清默狠狠的道:“你想故计重施?你认为还会凑效吗?”
“我相信赤狄皇帝的疑心。”与赤狄对峙这么多年,他身为大周的内相,自然是对赤狄了如指掌。
“当年你就是这样害死我八哥的!”九溪怒斥。
“害死荆勒的是你父皇,他不该对我大周图谋。这么多年大周与周边邻国和睦,经济往来,互通有无,百姓也安居乐业,而他却不思百姓疾苦,一心想挑起战事。甚至不惜将自己两个十几岁的儿子安插在大周朝野。我能够让你回去死在故土已是宽仁。”
“你……你害我八哥受尽折磨,惨死荒野,我杀了你。”九溪出手立即的攻去,奈何并非是慕容清默的对手,被几招克制。他毫不退缩,再次的出招,慕容清默直接将其制服,钳住他的喉咙。
“南公子觉得我的方法可行吗?”慕容清默转头问。
南嘉木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的点了点抬头:“在下也认为这个方法不错。”然后让离火将九溪送出院子,任其所去。
他侧目看向慕容清默,没想到彼此竟然会想法相同。
这时有个护卫跑来,说门外有个小孩递了封信给慕容清默,让后将信送过去。
慕容清默好奇,小孩送信?看来此人是故意想隐藏自己的行踪。这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更是不知道他在这里。他还是带着疑惑的拆开了信封。
看完后,他不禁的皱起眉头。南嘉木看了他一眼,便不打扰他先走离开。
走出房间后,寄奴迎上来,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担心是在房间内受了伤,关心的询问。
他笑了下,未回答,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次日,午后。
慕容清默一个人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矮山。抬头并不见山头上有任何人。他登到山顶才看到不远处的山崖边风画梦和荀长川。
见到慕容清默的一刹那,风画梦心中不禁的暗喜,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但是心中又开始担心。荀长川目的是要报仇,他来了必然是免不了恶战,慕容清默是不是荀长川的对手还不知道,但是即便是有胜算,两人动手也难保不会受伤。
“慕容清默,我以为你不会来。”荀长川轻蔑的笑着道。
慕容清默走近,冷笑一声顺势打量风画梦一眼,并没有受伤,心也稍稍的放下了。他并不担心荀长川会对风画梦下手,因为荀长川毕竟是应龙山庄出身,不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他是害怕她会遭遇赤狄人毒手。
“既然你邀请,我怎么会不来。”
“好,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天也要做个了结。”他一把掐住风画梦的喉咙,将她拉近自己,然后冷嘲热讽的道,“慕容清默,我知道自己并非是你的对手,但是现在有她在我手上,你是想自己活,还是想她活着?”
风画梦呼吸有些困难那,脸蛋憋的绯红,一副痛苦的模样,。
慕容清默手紧了紧,却镇定的道:“堂堂江湖名门正派,却要要挟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姑娘,你不觉得羞愧吗?”
荀长川手上的力道却是更大了些,“她与此事无关,却是与你有关。那就别想全身而退。”
“荀五爷!”
“你慕容清默还有心软的时候,还有心疼的人?那更好,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这比杀了你更好玩。”荀长川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风画梦脸色更加的难看,眼泪被憋出来,痛苦表情让人心疼。
“放了她!”慕容清默立即吼住。荀长川的手果然是慢慢的松开了许多,风画梦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舍不得?那就用你的命来换啊!”他带着阴冷轻蔑的笑。
慕容清默看着风画梦,四目相交,她的眼中含着泪水,说不出是因为刚刚的疼痛,还是对他的期待或者失望,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感到一阵刺痛。当初他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表妹,眼睁睁的看她入宫为妃,现在又一个女子因为他而受苦受难。
“是我亏欠了应龙山庄,我由你处置,你先放了她。”
荀长川笑的更加的阴冷,“好。”随手从腰间取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弹给慕容清默,“把这颗软骨丹吃了我就立即放了她。”
慕容清默看着手中褐色的药丸,再望向对面一脸痛苦的风画梦,毫不犹豫的将丹药吞下。“放了她!”
荀长川冷笑几声,然后松开手,一掌打开风画梦,飞身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