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慕容清默站在第一楼的二楼窗前,望着外面的夕阳,目光看着下面通向城主府方向的街道,满是失落哀伤。
“先生,还是别等了,估计六叔他不会来了。”即墨闲走上前劝道。
慕容清默长叹一声,接着苦笑,“我知道他今天不回来,却还是想试一试。”转身离开房间下楼去。
“这两日城主府那边有什么消息?”走出第一楼,慕容清默问。
“我的人根本深入不到城主府,所以府中情况并不清楚。不过昨日清晨风姑娘被楼寒江派人接进城主府,到了傍晚时候才出来。”
“她……”他顿了下,然后笑了下离开。
深夜时分,城主府内一片死静,只有巡逻和站岗的人。院落内的灯绝大数都已经熄灭,留着几盏挂在院门前,在风中摇曳。
一袭黑衣从房顶掠过,停在了南嘉木所居院子的房顶,接着黑影如鬼魅一般在廊下穿梭,闪身悄无声息的进了南嘉木的房间。
她走进里间,看到床榻上一个模糊的身影,露出肩头白色衣装。她手中细剑出鞘,直接向那个身影刺去。忽然床榻上的人腾空而起,反手还击。黑衣人意识到不妙自己中计了,立即的退步,冲出房门,却见到院中忽然火把亮了起来,十几个护卫将房门围住,她已经无路可退。
飞身而起就和护卫交手,准备脱空逃脱,而护卫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招招紧逼,她退无可退,倚在回廊下的柱子上,护卫执剑又再次的刺来。她迅速的细剑入笛,横在唇边吹奏起来。护卫个个头中好似万虫啃噬,痛不欲生。整个院子乱成一片。
偏房内,一袭水墨长袍之人走出来,微弱的光线下,朦朦胧胧,好似天上飘落的仙人。
他没有被笛声所伤,而是淡然的走过来,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似乎在欣赏这一曲让身边护卫生不如死的魔音。
黑衣人心中惊奇,她的笛声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的了。而面前的这个人竟然不为所动。她看向他的耳朵,并没有塞入任何的东西。她吹的更加急促,好似密密麻麻的雨滴坠落。但是面前人完完全全是在听一首动听的曲子。
忽然外面冲进来七八个护卫,他们是做了防护的措施,可以减少笛音对身体的伤害。护卫立即的围攻而去。黑衣人马上停下吹奏,抽出细剑迎敌。
不消片刻,黑衣人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而败下来,玉笛脱手,她也被两个护卫捉住。揭下蒙住眼睛和脸的黑布才看清是一位眉眼冷清的姑娘。长亭认了出来,“果真是你。”
“你为何刺杀我家公子?”长亭斥问,一把掐住她喉咙。黑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是不是慕容清默派你前来?说!”长亭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南嘉木走过去,离火扶着他,小心的护在他身边,怕黑衣人会伤到他。
“姑娘,我虽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想你刺杀我是为了慕容清默。那日你在城北小镇救了慕容清默,同时跟踪了那些杀手,发现了是我的人。”南嘉木淡淡的说。
黑衣人依旧是一个字不说,一直一张冷脸。
“说!你和慕容清默是什么关系?”长亭一把捏住黑衣人的肩头,疼的她牙关紧咬。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嘉木。那眼神不是痛恨与愤怒,而是带着不解和疑惑。
“你只知道我派人去杀他而来行刺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他语速轻缓,带着一种无人知晓得伤痛,似乎眉目之间也多了一层忧郁之色。
稍稍停了下,南嘉木对长亭吩咐:“将其关起来,严加看管,务必问出此中详情。”
长亭领命带人将黑衣人押走。
他从弯身捡起地上黑衣人的翡翠玉笛,轻轻抽开剑柄,然后转身又叮嘱一声:“留她一命。”然后吩咐受伤的护卫都回去休养。
离火扶着他进房间,然后取来一间厚斗篷给他披上。见他一直在摆弄手中的翡翠玉笛,好奇的问:“公子,这就是江湖人暗中争抢的阎罗笛?”
“其实不过是一管普通玉笛。只是最初制作此笛的人将其中暗藏了细剑,除此之外它并无特殊之处。”他随手将翡翠玉笛放在了桌案上。
“可是刚刚那姑娘吹奏此笛的时候,属下虽然耳中已经塞了特制的耳塞,还是觉得头痛难忍。不过倒是公子没有做任何的防护竟然毫无反应,属下不明白。”
“江湖中那些争夺阎罗笛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懂,真正能够伤人的魔音不是来自这阎罗笛,而是来自阎罗曲。即便你现在给那姑娘任何一只普通的笛子,她都能够吹奏出伤人之曲,只是或许连那姑娘她自己都不知道吧。所以才会一直将此笛留在手中招致祸端。”
“公子不愧是我们南越第一乐师,这江湖中人都不明白的,公子只一眼就看破。”
南嘉木浅浅的苦笑,似乎这种让人仰望的夸赞,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是对他的一种侮辱。看着外面天距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他也的确是有些乏累,在离火的伺候下入睡。
天明,白玉燕听说了昨天南嘉木的院中发生了刺杀的事情,立即的奔过来看望。确认南嘉木没有任何的损伤,才放下心。然后便是对杀手的气恼,誓要好好的教训,竟然敢来伤害她的南哥哥。
她气愤地来到关押黑衣人的房间,那是好几年没有人居住的荒废小院子,一直都是用来堆砌杂物。黑衣人正被铁链绑在房间内的木柱上,低垂着头。脚下湿润一片,带着浅浅的红色。衣服还在滴水,黑色衣服破绽之处道道血迹,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脸上青肿,嘴角血迹还未干。看来被关起来后,受了不少的打。她本来是想给黑衣人教训的,现在气也全消了,剩下的是一种怜悯。
她迈步走进去,扫了眼旁边水桶里的鞭子,上面还有些许的血迹。
“喂,你……你还活着吗?”白玉燕轻唤。见黑衣人没有反应,她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黑衣人。“喂,你是不是死了?”还是没有反应,她更加的害怕,从小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死人。她畏惧的用力的再戳一下。黑衣人动了下,然后咳嗽两声醒过来。她吓得退后了一步。
“你,你怎么样?”白玉燕小心的问。
黑衣人目光依旧是冷冷,然后慢慢的闭上,一副等死的模样。
“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刺杀南哥哥,我就让南哥哥放了你。”
黑衣人依旧是不做声,似乎根本是没有听到一般。
白玉燕不放弃的又问了两遍,还是被黑衣人自动的忽略,她被冷落的有些不悦。撇了撇嘴巴道:“你一个姑娘家被打成这样这么的可怜,我是想帮你。你不说就算了。反正南哥哥那么聪明,他肯定会知道的。”然后转身就出去。
外面守门的两个护卫立即的将房门关上。她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吩咐:“你们给她端些吃的,还有,找个女医来给她看看身上的伤,顺便给她换件干的衣服。这样一直湿着会冻死的。”
护卫互相看了一眼,想开口劝说,但是也知道如果不依这位大小姐,肯定会和他们闹。他们可不是南嘉木,到时候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屋内的姑娘看着也的确是让人心疼,便领命而去。
南嘉木一口吞下风画梦留给他药,然后喝了几口白开口顺顺喉咙。
离火一边抚着他起身到院子中走走,一边禀告道:“昨夜长亭审问了半夜,那姑娘连口都没张,可还真是个烈女子。”
“慕容清默那边有什么动静。”他松开离火的手,将双手拢于袖中,自己走。
“没有。”
“将这位姑娘行刺被抓的消息透露出去。”
“是。”
此时楼寒江和白玉琢父子因为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也赶了过来看望,见到他没事一个个也才放下心来。
“我听长亭说,你早知道有刺客来行刺,你竟然还敢留在院中。”虽然语气中带着教训,眼中却满是担忧和关心。
“属下已经安排了人,所以即便是杀手来来,也上不了属下分毫。何况有离火和长亭等人在,太子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那也太冒险了,你刚行过针,身子弱,杀手的任何举动对你都是巨大的伤害。”
“是,属下记下。”
白玉琢对楼寒江拱手一礼,歉意道:“是臣这城主府内护卫失职,让刺客潜入,臣必定严加训练,绝不让此事再发生。”
楼寒江笑了笑抬手扶起白玉琢道:“城主府向来护卫森严,这刺客的潜入定然是嘉木故意留下破绽让她来行刺。”
南嘉木对白玉琢躬身施了一礼,“嘉木私自调动城主府的护卫,事先没有征求城主同意,还求城主见谅。”
“只要南公子无事便是最好。我听闻杀手已经抓获,至今还没有审问出任何的结果。”
南嘉木温和的浅浅笑着,“是。”
“可否让我见一见,此人闯进城主府,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白玉琢道。
南嘉木笑容依旧,心思百转,目光却盯着白玉琢,然后深笑一下,“嘉木和城主一样好奇,也正想过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