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看错,落下来的那段水道中间应该没什么卡口,小二哥无非是不信老农罢了,也好,叶鬼有你这样精明的儿子,我高兴,来,跟我来!”蛇头渔农脸上的表情还真不是伪装的高兴,我觉得这个老人当真看不透了,真的,如果他真是二叔怀疑的那般对我们谎话连篇,那也绝对是高手骗子,因为回想起来我们很多时候唐突的提出疑惑,他都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这些疑惑被问出来之后他用了谎言对答,那么一个人可以撒谎都不需要思考,也是不简单,反之,如果二叔的怀疑冤枉了这个老人,那么这个老人的心胸也不是一般的宽广,无论这老人是否撒谎,我都能从他身上找到高人的气场。
其实,有件事情好像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那就是不该甩了老爷子,如果我爷爷在,他跟这个蛇头渔农之间的交情始末,,,终究会因为懂点这个人而拿捏是否可信。
蛇头渔农只是淡淡的说了刚才那句话,而后引着我们往落下来的地儿走,走到金厅顶部有个黑洞的地方,停下,默默脱了自己身上的蓑衣,露出原始的黝黑肌肉块,坐在地上开始抽蓑衣上的草条,边抽边慢悠悠的拉扯着闲话,“要说我们那岛子还真是好东西多,就拿这蓑衣说吧,十年了,水泡血浸地下潮湿,还结实着呢,这衣服是老农的命,上一回要不是这东西,恐怕今个你们来这里看见的会是一具老农的尸体!当然了如果我都成为一具尸体了,叶鬼不来,你们也不会知道这具尸体是谁!所以,这蓑衣不仅是我的命,也是咱们眼下能处在一起的缘分!”
这段闲话,蛇头渔农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点我之前看见的高兴吧,还有点伤感,话里话外也是在怪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吧,我瞄了一眼二叔,二叔一直站着,从上往下俯视着蛇头渔农坐在地上抽蓑衣草条的动作,当然我是蹲着的,就在蛇头渔农身边,不过,好像脱下蓑衣的蛇头渔农身上有股子味儿,我没怎么多想这股味儿,我只是随意想着十年嘛,不洗澡,可不就有味儿,而且即使洗澡,老人身上也总是逃不掉那股味儿。
“老爷哥,你别怪我二叔,他这人有病,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问问老爷哥,你为啥就不问问我们来这里干啥,又是怎么来的?”
我觉得这句话我可以不用征求二叔的意思直接挑明了问,因为方才蛇头渔农已经说了,如果没有这件蓑衣,我们今个来恐怕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我倒不觉得这话单纯是说上次是蓑衣救了他,应该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来,无论是否遇到他,我们终究都会来这里,那么就是说他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了?甚至知道我们肯定要来这里?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知道我们是要来这里找九扇门暗污宝?
“小子,你忘了我跟你爷爷是挚友,你爷爷知道我是干啥的,我自然知道你爷爷是干啥的,你们来这种地方,我还用问?你们一个劲的好奇九扇棺材门,我还用问?”
我看了看二叔,心说,还不让我多说什么启暗污宝的事儿,靠,人家老头啥都知道,我们还装逼藏着掖着,有个毛用!
“老爷哥,你不要怪我们,因为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你,只是知道铺子里有架死局扣机,爷爷从没有跟我们说太多你这一脉手艺人的事情,我们只大概知道你的长相衣着,所以!”
“放心吧,小子,如果你们轻易相信我,我反倒要难受呢,叶鬼有福气啊,后代都精明着,来,让你们瞅瞅老农我上一次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的!”
我只是顾着专心跟他说话,试图从每句话中分析这人的可信度,没发现他竟然跟我扯话的时间,三下五除二的抽了不少蓑衣草条,并且已经编成了一架软梯子。
随即起身,对着我们头顶金厅上那个黑洞甩。
但是第一次失败了,因为软梯子上去后又重新落了下来,落下来的软梯子带了很多水,看见这些附着在草条上的水,我想起一事,“对了,,老爷哥,这上头没啥东西为啥水还不落呢?”
“呵呵,你不问我都忘记这事了,这地方的水啊,经常遇到这样的,不落!”
“啊,不落,你的意思是只有九扇棺材门这附近的水不落还是整个地下水域很多地方都这样?”
“当然是整个地下水域!”
“那就是你遇到过了?”
“遇到过很多次了,很多地方,你知道不落的水叫什么吗?”
“叫啥,你还给这种水起了名字?”
“不,不是我起的,这种水我很早就听说过,但是一直以为是传说,没想到在这里真的遇到了,这叫尸浆!”
“尸,尸浆?”
“对,尸浆传说是在水葬或者海葬中才会酿成,有尸浆的地方一定有很多老尸,上千年的老尸,这些尸体上千年的被水滋养,慢慢就溶解到了水中,说的简单点,尸浆就相当于你用尸体做奶粉冲了一杯牛奶,只是奶粉加进去很快就溶解,尸体的溶解时间久而已!”
“不是,你老别忽悠我啊,我可真信了,这尸体还能被水溶解?弄成尸浆?理论上这种事情好像算高度化学反应啊!”
“什么反应就不说,但是你信你老爷哥就是了,刚才你下来的时候没不小心喝口尸浆吧!”老爷哥见我瞠目结合的样子,使坏的笑了笑,满脸的硬褶子都揪了起来。
“没,差点,你也真是,明明知道我们一进第九扇门就会落空,经过那段尸浆,为啥不事前提个醒!”
“提醒个啥,提醒了,你二叔带你来的目的不就没意义了?”
“老爷哥,你都知道啥,连二叔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历练俺都看出来了!”
“小子,你记住了,你老爷哥啊,不但可是在黑暗中看见物件,还能透过人的眼睛看穿内心呢!”
蛇头渔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扔了好几次软梯子都失败之后终于成功了,我当时看着被扔上去再也不落下来的软梯子,自己的心也好像跟着悬了起来,这个老人难道什么都看穿了?
我跟二叔的一举一动,所有心思都被看穿了?或者说我跟二叔的所有心思一直在他的火眼金睛下都一丝不挂?
一个人不穿衣服顶多是暴露躯体而引起羞涩,可是一个人的内心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是赤裸裸的,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二叔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是默默的看着蛇头渔农做这些,听着我们的对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蛇头渔农抻了抻软梯子,确保结实,“这次你们别问老农我这软梯子被上头的啥勾住了,因为我也纳闷呢,我只是演示一番上次逃离的模式!”
“一等,这上头应该没啥东西,你这软梯子也头上没个钩子,怎么会勾上去呢?”
“所以啊,我也纳闷!”
“那你上次为啥要这么做?”
“没有别的路了,我上次在这里被困了很久,最后只能从这个黑洞上撞运气,可是我上去之后才发现,真是运气,全靠运气,我觉得,这个软梯子应该是挂在了什么东西上,只是那个东西我们轻易看不见,而且也不是随便就能勾到的,全凭运气,上次我在这里被困了很久,也绝望中一次次的扔了很久,也许勾住软梯子那东西就在黑乎乎的尸浆段某处!”
二叔终于有了动作,把鹰眼打到金厅上的尸浆黑洞中,操,毛用没有,啥都看不见。
“不用浪费电了,我都看不见有什么!”蛇头渔农摆手让二叔移开灯光,他要顺着软梯子掩饰一番往上爬。
“连你这种可以在黑暗中看见物件的眼都看不到这段尸浆中有啥?”
“对,如果我看不到只有两种状况,一是这上头什么都没有,二是,这上头的东西很邪乎,至少不正常!”
“这软梯子结实不,我也要跟着上去找找,啥东西被挂住了,肯定有东西!”
“结实的很,编织蓑衣的这种草是岛上的草钳,出了名的结实!”
蛇头渔农在头,我跟着,我们俩人就顺着软梯子往上爬,爬了没几分钟,就到了金厅天棚处,再往上应该就是尸浆段了,蛇头渔农已经爬进了尸浆段,我也不能问话,因为他没法开口,从这个跟金厅齐平的地方再看整个金厅,当真美的富丽堂皇,金碧碧的顶,金碧碧的地,五颜六色璀璨耀眼的形形色色水母陪葬品。
我吸了一大口气,又酝酿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脑袋伸进尸浆中,其实脑袋再次伸进去的时候,胃里恶心的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妈的,这段水要是千年老尸溶解后的大尸浆饮料,我可千万别呛一口,回头肯定肠子都能吐出来。
可是就在我脑袋伸进去的时候,头上传来蛇头渔农两只脚不断踢踏的动作,我根本无法抬头,因为那一双脚力度很大,就像是突然的挣扎反抗,我要是一抬头肯定鼻子能被踢成平地,而且我抬头也看不见啥,这段尸浆那是真的黑,纯粹的黑,情急之下,我赶紧把脑袋缩了下来,同时腾出一只手臂伸进尸浆中,摸索出那一双脚,使劲往下拽。
可是好像蛇头渔农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我怎么拽都拽不下来,这个时候,下头的二叔突然喊了一句,“你手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