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并不是失去了知觉，其实灵络早已遍布他的全身，就算肌腱断光，他也可以站起来，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就像卫东灵说的那样，其实他早已隐隐然猜到自己的命运和一个从前的事件有关，或许是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或许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谁知道呢，总而言之大家总是不远不近的和他处着。

他曾经咨询过卫东灵，想了解一些前世的事情，但卫东灵总是摆摆手笑着叫他不要问，问了总会后悔，就再也回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了。但卫东灵交予他指环的时候，却有过片刻的犹豫。

……

“人类的身体隶属于神经系统，灵气却隶属于精神系统，两者之间可以通过灵络强制同步，但却不可以自由地相互控制，这枚戒指的作用，与放大和缩小灵能力无关，而是在你的精神系统与神经系统之间搭一座桥，如此一来，就算是初具灵气的人，甚至哪怕是没有灵气，只要有强烈的愿望，都可以把这种精神方向的存在，实体化。

我过去的妻子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一条腿，”卫东灵略带哀伤地看着余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得到这枚戒指，才可以在余生中不至于终生与轮椅为伴。

现在我要将这枚戒指送给你，当你戴上戒指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戴上这枚戒指，便有可能会背叛我们，这就像是拿刀战斗的国家突然能放原子弹了，便会赫然失去审判自己的准则。

所以放在你手里的，并不仅仅是一份能力，还有一份抉择的决心，另外还有一份与决心对应的买单的责任心。但是，你有这样的自由，我相信你。当你有不得不戴上戒指的理由，就果断承受责任吧。”

……

口袋里的戒指在微微发烫，余安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戒指。

明贤应该可以的吧，他有和多名剑死神交手的经历，按理说一对一的话不会如此狼狈吧，只要干掉那个带头的，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吧，为什么现场有女人的惊叫声，小敏到底怎么了。

可恶…

…

明贤在无奈地招架，只要他稍微有胜机，对方便会操纵死神，让剑离小敏再近一分，于是明贤只能分神去看，一个愣神的功夫就会身受剑伤，渐渐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整个人就像夏季散发着白气的冰块一般，死神的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剑又刺了过来，明贤横剑搁挡，借力划出一段距离，冷冷地看着死神，死神单手执剑，从身侧划过一圈挽了一个剑花，作了收剑式，明贤心境一松，却听见小敏发出一声尖叫，刚刚放松的内心顿时一紧，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只见三个死神依旧把小敏围在中间，只是其中一个拿出剑，从她的臂膀上划过，带起一阵白气。

没等明贤反应过来，对方在他的背上又留了一道伤口。

“那剑你捅进去，我就已经死了。”

“时间充裕，”死神翘起嘴角，“可以试着让你的女人先死。”

明贤怒吼一声，化作残影，左脚在虚空中借力，身体翻腾一个微小锐角，剑在半空划出美妙弧度，一剑刺出。

然而这一剑还未刺到死神，明贤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听到一声小敏的轻哼。

这是一种只有狠狠地捂住嘴才能发出的声音，强制自己不能干扰对方，却依旧无法忍受痛苦发出的声音，明贤的剑直直地刺向死神，在离死神的胸口不到两寸的时候，他的淡黄色的剑慢慢变为淡黄色的粉末，就像风化多年的石头一般碎为齑粉，在死神的面前泛着荧光消失了。

他含着眼泪看向小敏，那个不敢发出声音的女人，和他一样全身都冒着白气，明贤几乎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能让她轻哼的伤口，一个死神狠狠地用剑，从她的左腿斜着插入，穿透左腿，又隔空剑入右腿，并在右腿外侧留下一个冒着白气的剑尖！

她流着眼泪，疯狂地摇着头，下一刻，明贤轻轻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死神左拳大力袭来，明贤颈部一歪，像是失去了神智，然后死神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像流星一般，掐着他坠入地面！

“轰”两个人的身影坠入地面，惊起一片烟尘。

“明贤”小敏哭着叫了起来，回应她的是一把剑插进她的左肩。

片刻之后，烟尘渐渐散去，明贤奄奄一息地被对方抓在手上，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死神看了看小敏的方向，将明贤的脸对着小敏，让他可以看见。

“你后悔吗？”死神邪恶地笑着，“如果当时把她送走，或许你真的可以与我一战，你本来可以有不同的结局，可以你却为了一个女人的小女儿心思，断送了自己，很后悔吧？”

明显歪着头，看着哭成泪人的小敏，微微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后悔，恋人之间便该如此，既该为对方着想，又该尊重对方的选择。”

“无稽之谈”死神摇了摇头。

感到颈间力气又大了一分，明贤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死神，竟依旧保持着惨淡的笑容，“你不杀我，更待何时。”

死神也是无奈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死吧，”顿了一顿，说道，“不过我好像说过，要让你的女人先死。”

这是第二次看着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了吧，明贤悲伤得觉得事情真是好笑，人活一生，两次看到同一个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伤。但时间不会给他犹豫的时间，随着死神首领暗暗下令，三个死神拿起自己的剑，对着小敏，刺了出去。

时空仿佛有一刹那的停顿，这一个瞬间，两人的泪水泛着晶莹的光泽，随着三把剑的靠近反而越发显的美丽起来，仿佛要将瞬间的光芒璀璨到永恒。剑离她更近了，剩下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弥足珍贵，时间仿佛也染上了哀伤，变得越来越慢，就在剑尖几乎紧靠着她的皮肤的时候，时间停止了。

因为剑停在了她的皮肤表面，没有再进一分，甚至都没有划破她的皮肤。

这奇异的景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境都大变，耳边急促地呼吸没有停止，明贤的知道并不是时间停止了，所以嘴角轻轻地咧了起来，而死神则神色慌张地结印。

但那把剑始终没有再靠近她的颈子一分一毫。

因为在场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一开始就被排除了危机的人。

他一个人，沉沉地趴在地面，作为一个人类，他肌腱尽段，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但他此刻却晃着沉重的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

在他的左手上，两颗白玉指环发着明亮的光芒。

这种光芒悄无声息，却是对世人最无声最强烈的逆反。

“这就是你控制死神们的灵线吧，”余安低着头，从明亮的戒指开始，全身的灵络依次发出明亮的颜色，“没想到灵力实体化以后，我居然能直接看见，所以我当然就把这些线全部扯断了。”

“杀了他！”死神首领大吼，5个死神顿时举起长剑，对着他刺了过去！

可惜只有过程，没有结局。

他的身影比剑更快，就算时间放慢十倍，几支长剑像僵硬的尸体一般缓缓刺出，也可以看见余安的身体流光一般跑出5个人的包围圈，就在那一个瞬间，他倏然回头，张起一张雪白的长弓，弓身上布满不同含义的铭文，就像久违的孤独灵气骤然找到了突破口，死神的剑还在向他的残影刺出，他已经微微松开右手，送出5支灵箭。

5个死神全部额头中箭，他们同时用手抓住那只箭，只见他们甫一抓住，便发出惊讶的叫声，箭支旋转有如出膛子弹一般，5个死神的双手瞬间被爆为凌乱地黑气，随后那只发光的灵箭，就这样旋转着，进了他们的额头。

据说眨眼之后，双眼成像的时间只有千分之六秒。

可是还没有等到看清，5个死神就嘶吼着炸成了黑气，而这个时候，仿佛耳边才传来5支箭的呼啸声。

而等到死神首领听到5支箭的呼啸声，另外3个死神，也炸为飞灰。

余安撑弓如满月，箭头正对着死神。

“杀人偿命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