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凰洛歌一睁眼就看见面前的于公公,脖子还有些酸涩,她揉着自己的脖子,坐了起来,“于公公,赵天喻呢?”
于公公笑了起来,一张皱巴巴的脸显得亲切了些,“三皇子先去皇陵了,让老奴守在门外。”
凰洛歌点点头,“那公公我先去池塘了。”她起身穿上了黑色靴子,拿着帽子走了出去,戴在头上,刻意压歪了些。
到了池塘,凰洛歌发现楚溪早已站立在池塘边上,“怎么现在才来?”他压低了声音,凰洛歌看了四处,确定无人才解释了昨天的经历。
楚溪嘴角一抽,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他昨天可是煎熬了一晚上,看这俩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有人来了。”楚溪低声提醒,低头看着路面,凰洛歌低垂着眼,只露出一个精致的小下巴。
过了一会凰洛歌才听见碎杂的脚步声,两个侍卫悠闲地走了过来,“今天皇上就要到了,你说,皇上会带凰贵妃来吗?”
凰贵妃,很熟悉的称呼,以前是,现在也是,看来没了她当垫脚石,凰洛诗还是从贵妃当起。
她先是听到笑声,似嘲讽又似开心,“一个太子妃只成了贵妃,古往今来可只有咱皇上开辟了这个先例,要是我,我可没脸来。”
两个侍卫笑着过了池塘,楚溪抬头看了眼俩侍卫,眉心一蹙。
“闲言碎语,止不住的。”凰洛歌轻声说了句。
楚溪点点头,沉默着——
按照行程来说,赵天汉在早上就到了皇陵,凰洛歌有些担心赵天喻的处境,他所在的位置,很容易被发现。
中午又是大家一起吃的饭,吵吵闹闹的声音全然是尖细奇怪的声音,凰洛歌直皱眉,好不容易熬到了值班的时候就匆匆起身前去。
楚溪却比凰洛歌淡然多了,当然,对于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同样反感。
两人守在池塘边,鲜少有人路过,但来人却都是些巡逻的侍卫,帽子一压低就没人注意了。
晚风含着荷花的清香,翩跹的荷花摇曳着浅色裙衫。
一阵有规律的脚步传来,凰洛歌皱眉,影藏在暗中的手按住了怀中的鞭子,楚溪身上没带武器,但是他的拳脚功夫一向很好。
流动的空气微微凝固。
红色流苏帽子透过些光色,一双鎏金双龙靴,光这双靴子便能确定来者是谁了——赵天汉!
赵天汉龙袍加身,因为清瘦了些的缘故,脸上线条更加坚毅俊朗,手中拎着两坛酒壶,大大的黑色行楷的酒字醒目得让人一眼能看得见。
“你下去。”赵天汉突然出声,凰洛歌身上已是一片冷汗,风一吹过,一个激灵,她应声说是,特意变了个声音,赵天汉没有察觉。
楚溪和凰洛歌并肩离开,“等等。”
两人脚步顿住,楚溪背脊僵直,凰洛歌微微蹙眉。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转过来。”赵天汉看着左边(凰洛歌)的身影,很熟悉的身影,会是她吗?
凰洛歌皱眉,转过身,低垂着头,“抬头。”赵天汉走近几步,越看越熟悉。
“皇上有何吩咐?”凰洛歌抬头,一张陌生的脸,和她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是并非她,赵天汉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太过想念她了。
赵天汉看着楚溪,“你下去吧。你,陪我喝酒。”最后一句话是对凰洛歌说的。
楚溪皱眉,凰洛歌按了把他的手,摇摇头,“是。”
看着楚溪离去的背影,凰洛歌松了口气,保住他就好。
走了几步赵天汉转头,见凰洛歌没跟上,“过来。”
她敛神,抛开那些想法,小步跟上了赵天汉,有些不明白他把自己带到哪去。
没想到走了几步的赵天汉叹了口气,坐在了池塘边上,手中的酒坛放在了边上,“坐啊。”他一边开着酒,一边看着凰洛歌,“不要这么拘谨,现在我们就是普通喝酒就行。”
亲和的语气,凰洛歌在那一瞬间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但是,戾气太重。
凰洛歌坐在他旁边,还好随身带了人皮面具,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正想着,一坛酒赵天汉递了过来,凰洛歌伸手接住了酒,“不错,和她一样爽快。”赵天汉笑了起来,静距离打量才发现他脸上居然有一对酒窝。
圆圆的酒窝很可爱,但是出现在帝王脸上就不怎么美好了,越看越想笑,忍住不笑,忍不住了……凰洛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天汉一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凰洛歌摆摆手,打开酒坛上的红布塞子,喝一口缓缓,辛辣的味道入口,脸上也烧了起来,但是有了一层人皮面具也看不出来。
“你给朕说实话。”赵天汉声音严肃。
什么严肃的人凰洛歌没见过,她看了眼赵天汉,幽幽说了句,“不是说普通喝酒吗,君无戏言啊。”
又被人哽了回去,赵天汉人生中除了凰洛歌,眼前这个小太监是第二个敢和自己直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很……愉悦。
他喝了半坛酒才有些微醺,接着酒劲,话匣子就打开了,“你知道吗?我喜欢过一个女人。”
凰洛歌醉的比赵天汉还厉害,迷迷糊糊的,醉眼惺忪,“谁啊?她也爱你吗?”当凰洛歌醒酒后,对自己的话也是瀑布汗了。
赵天汉呵呵笑了声,“没有,她离开了,就这样逃了。”他捡起石头,往池塘一扔,溅起水花,泛起波澜,就只因为一枚小小的石头。
“啊~你是一个皇上,怎么会有人想逃。”凰洛歌笑了两声,赵天汉听着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她,闷头喝尽了一坛酒,更加醉了。
他苦笑着,一手撑地,“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想不通,那个女人太古怪了,特立独行,别人越是想得到的,她就越是不屑。”
而别人越想敬而远之的,她却巴巴地往上凑。
父皇在世的时候,曾说过,这样的女人,他驾驭不住。
“特立独行,这个词我喜欢。”她头一歪,就倒在赵天汉肩上,眼睛惺忪地看着赵天汉的脸,“你怎么长得这么熟悉啊?”
边说边伸爪袭向赵天汉的脸,赵天汉却被她的眼睛给惊住了,和她这么像的眼睛。
捏了半天,那双手就滑了下去,那双眼睛也闭上了,赵天汉失了神一样地靠近那张脸,嘴唇相触,柔软细腻,让他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勾勒。
赵天喻急匆匆地赶来,就是看见这样的一幕,他皱眉,身后跟着弯腰喘气的楚溪,“怎么了?”刚刚他一说凰洛歌出事了,赵天喻就疯了一样往这边跑。
还好他把赵天喻拉倒了暗处,要不然又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看赵天喻脸色不对劲,抬头看见一幕,楚溪红了脸,转向一边,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赵天喻黑着脸,到了赵天汉身后,一个手刀劈下,不计后果的力道,幸好赵天汉命大,只是晕倒了,楚溪怕惊动了旁人,就给赵天汉扶在一旁。
赵天喻弯腰抱起凰洛歌,看见地上歪歪倒倒的酒坛,皱眉,伸脚把酒坛踹到了池塘中,碍事的酒。
一路上楚溪尾随在赵天喻身后,碰到不明所以的于公公,开口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公公表示理解,这三皇子醋坛子被打翻咯。
此刻不是看好戏的时候,他叫了几个人去池塘边把孤零零的赵天汉给扶了回去。
这次凰洛诗也来了,见赵天汉喝醉了,赶紧巴巴地跑来伺候。
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醉酒后的赵天汉睡得很深,不时地说几句醉话,凰洛诗让人打了水来,润湿棉布,一点一点爱惜地给赵天汉擦着脸。
赵天汉伸手握住凰洛诗的手,睁开醉眼,眼前的凰洛诗也变成了凰洛歌的模样,朝着他温柔地笑着,赵天汉手中用力,翻身压着凰洛诗。
凰洛诗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丢开棉布,环住了赵天汉的脖子,凑上香吻,赵天汉脸上有些兴奋的神色,“以安以安……留在我身边。”
情到深处,凰洛诗被赵天汉的话给打回原形,脸上的神色倏然变得狰狞。
手紧抓着被单,仿佛凰洛歌化身为被单似的。
第二天,凰洛歌醒来的时候就在楚府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换做了普通的常服,头疼得快要炸掉了,她皱眉扶额,“嘶。”倒吸一口凉气。
楚溪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见凰洛歌皱眉,“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意思意思一下不会吗?快把醒酒汤喝了吧。”楚溪有些怨念。
都是她,害得昨天他冻成冰了。
一路上赵天喻浑身冒着冷气,脸黑得像墨水一样,但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起来给她熬醒酒汤了。
凰洛歌见是楚溪,伸手接过醒酒汤,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赵天喻呢?”
“在后院练功。”楚溪坐在桌边,无聊地喝着水打发时间。
“哦~”凰洛歌应了声,一口喝完了醒酒汤,她起身把碗放在桌子上,“那我去找他。”
楚溪嘴角一抽,“那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