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离开的那天，包括你我，但是你觉得他们就一定是痛苦吗？难道他们活着就很幸福快了？”赵天喻一边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一边轻声地说着。

凰洛歌趴在他怀里不说话，只是抽抽搭搭的，眼圈红红，赵天喻继续说道：“你也看见了，皇后病了这么多天，还要应付月贵妃，你觉得她的离开是否也是一种解脱呢？”

他的声音特别柔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皇后累了一辈子，在后宫中争了一辈子的宠，换来的也不过是皇上几分的心意，而她却付出了自己的全部，青春甚至是生命。”

说得头头是道，凰洛歌的抽泣声也停止了，见她没有睡着，赵天喻继续悠悠地说着，不厌其烦，“离开也代表一个新的开始，或许她下一世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过着平凡却快乐的日子。”

这些话也不是赵天喻心血来潮突然想的，而是淑妃死后的几年里，夜不能寐的时候，爬上房顶，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幕，心里的郁结顿时打开了。

没有什么可说了，他就静静地守着她，等着她自己想通，无论多久。

半晌，凰洛歌终于点点头，“那，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吗？”

她扬起娇小的头颅，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赵天喻愣了愣，揉揉她的头发 ，“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凰洛歌撅起嘴，翻了个白眼，“你骗人！你自己说的每个人都有离开的那天。”

不知不觉中，连凰洛歌都没有察觉到，原来自己在赵天喻面前，越来越不像自己，亦或者说，这样的她才是原本的她。

赵天喻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温和如玉，记忆中少年温暖的笑如出一辙，却没有解释。

傻瓜，如果有一天我的躯体迫不得已离开了你，但是，我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无论你看不看得到。

“心情好了？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转转。”他揉揉凰洛歌的脑袋，凰洛歌拍下他的手，“別揉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待会儿灵香就不好给我梳头发了。”

嘟着嘴一副气嘟嘟的模样，看得赵天喻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很自然，带着凰洛歌都无法抗拒的魔力，他起身走了出去，唤了灵香芸香进来给凰洛歌洗漱。

凰洛歌的宫殿也没有多少人，皇后一死，就连鸣烟也成了凰洛歌这边的人。

他坐在厅里，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袖珍可爱，还好她没有发现，赵天喻眼底一片柔和，嘴角处淡淡的笑容似乎都在发着光，侧颜好看到让人一见倾心，比如说此刻前来奉茶的鸣烟。

小丫头脸蛋通红，一双眼睛圆圆的，亮亮的，手中的茶落在地上碎了才回过神来，听见声音，赵天喻收起了笑容，脸上又是冰寒一片，他冷眼看着捡瓷片的丫头。

“越离。”冷声唤道，越离从暗中出来，“捡。”又是一个字的命令，越离眼角抽抽，要不是亲眼见到主子安慰郡主的话，他绝对想不到主子原来还是有语言天赋的。

越离抱拳，蹲下去捡了所有的碎片，他斜眼瞟到鸣烟的手上有几道红痕，“你受伤了，擦擦药吧。”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在案盘上。

闪身又回到暗处。

鸣烟端着案盘，上面盛满了碎片，“对对不起。”

凰洛歌带着芸香灵香进来，她今天化了淡妆，把眼睛的红肿遮住了，淡黄色的衣裙很普通，在赵天喻眼中这件衣服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了。

他的眼神粘在了凰洛歌的身上，没有察觉到鸣烟黯然失色的眼神。

“鸣烟，这茶杯是怎么回事？”凰洛歌看着那些碎片，蹙眉，赵天喻走上前，“没事，不小心打碎了，我们先走吧。”

鸣烟抬头感激地看了眼赵天喻，心中溢满了感动，“芸香灵香，你们留在这里，鸣烟，你去报备一下，说是我打翻的。”

说完，两个有轻功的人相携在皇宫中飞行，凰洛歌跟着赵天喻到了淑妃的寝宫。

这两年也选了新人，淑妃的寝宫也住进了蝶妃，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

今天这个蝶妃好像不在，“你把蝶妃调走了？”凰洛歌撇头挑眉看着赵天喻，他点点头，“这里大多数是我们的人，走吧。”

他带着凰洛歌直接在地上走着，都无需遮遮掩掩了。

“喏，这是我儿时的房间。”他轻推开一扇门，里面布满了一层灰尘，凰洛歌一走进去就忍不住咳嗽了，赵天喻毫无感觉地走到了床边，扫开面上的一层白布，“坐吧。”他拍拍旁边的位置。

而凰洛歌的目光却被案桌上的一排木偶泥人吸引了，“没想到你小时候还喜欢玩这些。”她拿着一个拨浪鼓摇摇，叮叮当当的声音算不是好听。

赵天喻的眼神投向了那些玩具，走到凰洛歌身边拿起一个齐天大圣的木偶，上面还穿着可爱的服装，表情搞怪活泼 ，“这不是我的，是我妹妹的。”

妹妹，凰洛歌看了眼赵天喻，“你说的哪个妹妹？”他妹妹还是挺多的哈，大到刁蛮公主赵灵犀，小到牙还没长齐的八公主找灵秀。

这些玩具只有宫外才有，连她都没有这么齐全，他这个妹妹还是挺受欢迎的啊。“我的亲生妹妹，灵沁。”凰洛歌愣愣，继续拨弄着一个可爱精致的瓷娃娃，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她现在在哪？”灵沁，为什么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赵天喻口中承认的亲生妹妹也只有赵灵沁了吧，同父同母还是仅仅因为喜爱。

赵天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齐天大圣，拿起刚刚凰洛歌爱不释手的胖娃娃，“她现在 和母妃呆在一起，我四岁那年她才一岁。”

才一岁，什么意思？难道是一岁就死了？不会吧，谁会对一个公主下手，要是她杀了赵天喻才是正事吧。

一岁的公主死去一般是不会记录的，皇宫中死去的人也多如草木，即使你是一个皇后，也指不定下一刻就灰飞烟灭了，没有谁会记得。

凰洛歌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娃娃挺可爱的，要不你送给我吧，我保证不会让它碎的，反正放在这里也会生灰。”她看着赵天喻拿着的瓷娃娃。

“嗯。”赵天喻把瓷娃娃放在她的手里，“我的东西在这里。”赵天喻从一个地方拿出一个大箱子，他把箱子放在案桌上，一打开里面形形色色的兵器让凰洛歌眼睛一亮。

虽然里面还有些砚台什么的文房墨宝，但是却屈指可数，凰洛歌从里面拿出一条白色的鞭子，甩一下虎虎生风 ，“你收集这么多兵器干嘛呀，怎么，想造反？”

眼睛亮晶晶的凰洛歌一刻也不放下手中的鞭子，而这条鞭子是赵天喻从一个侍卫手中买来的，那个侍卫说这条鞭子是是他的传家之物，可惜他们家族都喜欢用刀，这条鞭子不用也算是荒废了。

见凰洛歌这么喜欢这条鞭子赵天喻心里也挺开心，“你按一下这个白色的玉石就会有暗器从鞭子里射出。”他手把手地交凰洛歌怎么使用，还有装暗器的位置。

认真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出凰洛歌的脸红心跳。

两人看完了鞭子，赵天喻把箱子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关上重新放在了原处，拿着鞭子的凰洛歌想要把鞭子放进去，却被赵天喻阻止了，“你擅长用鞭子，那条赤鞭也该休息休息了。”

说着赵天喻把箱子强行关上，“好吧，你怎么不把这些东西带走，难道不怕他们拿走或者是扔掉了吗？”她把鞭子缠在腰上，一条红色一条白色的鞭子，什么裙子都能搭配了。

赵天喻摇摇头，“难道你忘记了吗，这里谁敢丢我的东西。”这里的蝶妃就是他影门的人，要是不懂影门的规矩，随时都可以换掉。

凰洛歌笑了笑，觉得也是。

“想出宫吗？”赵天喻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该怀念的也都怀念完了，该干正事了。

出宫！凰洛歌眼睛一亮，“不会吧，你连宫门的人都有，这么厉害。”这把手宫门之人都是皇上亲自培养的人，收买他们可不容易啊，换掉他们更不容易。

赵天喻点了她额头，这丫头总是这么异想天开 ，“没有。”

她嘴一瘪，“但是我有办法，来，跟着我。”他牵起凰洛歌的手，走到床边，在床柱子上旋转了一颗夜明珠，床就翘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

这这这……皇子八岁搬离母妃宫殿，这小子打小就这么贼，她瞪大眼看着赵天喻，“这是我和天麒一起弄的，走吧，出去再说。”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显然来的时候就准备了做这一切，凰洛歌跟着他走了进去，走到一个地方赵天喻按下了个什么东西，床又恢复了原状。

四周黑漆漆的，只靠着赵天喻手中的夜明珠发出幽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