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洛歌手中拿着秦太医开的药方,白嫩的手指如葱一样修长匀称,“哎,还是知道了,灵香,把安予开的药方拿出去抓药。”
烛焰映衬着她绝美的脸,她顺手把燃烧的药方放在了炭盆中,“芸香,你也出去吧。”
芸香点点头,转身随着灵香一同出了安云阁,凰洛歌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天色,如点墨的眼瞳深沉得像没有光亮的黑夜。
自从知道凰洛歌身体虚弱之后,凰寒玉到处搜罗着强身健体的良药,而凰洛歌的小院子里安排了稍微大的小厨房,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为此,凰寒玉还特意地招了个通晓药膳的厨娘。
容香阁那边也安分守己的,楚府因为楚项回来了,楚易能陪妻儿的时间也多了起来,白桃更少地到凰府中教凰洛歌习武了。
“灵香啊,师父有多久没来了?”凰洛歌放下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甚是无聊,灵香在一旁板着手指,笑嘻嘻地答道:“有二十多天了呢。”
凰洛歌眼角抽了抽,这都能数得出来,叹了口气,“也罢也罢,等明天之后我就不要她这个师父,太失职了,太失职了。”凰洛歌摇着头,一连说出了两个失职。
芸香灵香在一旁扑哧一笑,两人都准备着明天凰洛歌参加楚项的生日宴的行头,“小姐,不好了。”突然,灵香惊叫了一声,慌张地拿着凰洛歌准备的屏风跑到了凰洛歌的身边。
听到动静的芸香放下手中的衣衫,掀开帘子到了灵香的身边,“我好着呢。”凰洛歌叹了一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这,屏风上哪来的血啊?”
这可是凰洛歌准备了很久的屏风,况且明天便是楚老爷的生辰了,今儿一晚她们可赶不出比这屏风更精巧的了,灵香急得快要哭了,这屏风一直可是她收拾的。
凰洛歌脸上轻松的笑容瞬间隐去,她拿过屏风,上面果真是一团血渍,凰洛歌眼底深处猛然跳出一束无名之火,“真是卑鄙啊。”
没想到自己这个姐姐还有些本事,竟然能找到如此弓手来帮她,凰洛歌把屏风放在了案桌上,她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笔,随手从身上的衣裙撕下一块,“芸香,备墨。”
芸香二话不说就拿起墨丸,熟稔地准备好了墨水,凰洛歌用毛笔沾了沾墨,垂目写着,一排排娟秀不俗的正楷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衣料上。
她把布塞到了芸香的手中,“你和灵香一起,去我上面写的地方,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灵香芸香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凰洛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屏风,把它放在了一个私密的地方便除了安云阁。
她随手摘下了帏帽戴在了头上,“你们给我准备一个轿子,我要进宫。”她出门看向了带头的侍卫,“是,奴才马上去准备。”
不久,一个粉色的轿子缓缓朝着宫中而去。
“你说说,她这个时候进宫是干什么?”凰洛诗脸上带着些焦急,她身旁一个头戴着帽子的黑衣人只露出一个冷笑,“你后悔了?”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清冷而起。
凰洛诗皱眉看着黑衣人,“我,我……”
黑衣人摆摆手,并不想要听这个女人的解释,“不必担心,她进宫不是为这件事。”说完,黑衣人就消失在了房间内,凰洛诗松了一口气。
母亲找的这个人果然靠谱。
没错,凰洛歌此刻进宫一是吓唬吓唬凰洛诗,而是为了找赵天喻。
刚刚下了轿子,凰洛歌就匆匆地赶往了凤朝宫,“玲珑姑娘,麻烦你代我通传一下好吗?我想见娘娘。”她的运气还不错,正巧就在凤朝宫的不远处见到了传膳的玲珑。
见到凰洛歌的玲珑有些惊讶,虽然凰洛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但是除了娘娘的懿旨,她一般不会进宫来,这还是头一次意外地见到她。
“好,郡主随奴婢来吧。”玲珑改道,带着凰洛歌重新地回到了凤朝宫。
玲珑带着凰洛歌直接地进了凤朝宫,意外的是,皇上也在,“雅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跪下行了一个礼,“起来吧,赐座,你这孩子怎么来了?”旁边的宫女搬来了一个椅子,扶着凰洛歌坐在了椅子上,“明天就是外公的生日了,雅云听说淑妃娘娘会一种很特别的针法,所以特来请教了。”
皇上哈哈大笑,眼中带笑地看着凰洛歌,“这孩子真是孝顺,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吧。”凰洛歌福身退了出去,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
“雅云这孩子和天汉果真是郎才女貌啊,这京城中的第一美女过几年也该让位了吧。”皇上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后笑笑并没有搭话。
出了凤朝宫的凰洛歌一刻也不敢耽误,她甚至用了自己的轻功,三刻钟后,凰洛歌匆匆地赶到了淑妃的寝宫,门口的小太监看着凰洛歌也不敢阻拦,带着她进了寝宫。
刚刚踏进一步,便能闻到浓厚的中药味,凰洛歌皱眉,跟着小太监继续地向里面走,五月廿三五月廿三,她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五月廿三,淑妃因病,逝!
到了淑妃的寝室外,便听到了一阵的啼哭声,凰洛歌冲上前打开了门,一身月牙白衣衫的赵天喻坐在床边,手中紧握着淑妃的手。
淑妃断断续续地说着,“喻儿,喻儿,离开吧,你们不可能的,活下去活下去……”后来,凰洛歌没有听见声音了,淑妃终究还是……
她呆愣在了门口,小太监皱眉看着她,“郡主,郡主,您怎么了?”凰洛歌没有说话,她摇摇头,慢慢地走了进去,小太监静候在了门口。
里面的中药味更加的让人闷得难受,床上的淑妃早已经闭上了眼。
……
“雅云郡主虚岁几何?”御花园中,唯独淑妃一人穿着简朴,月色的绮罗裙,头上只簪着白玉簪,可是唯有她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审视的凌厉,而是温柔如午后阳光的祥和。
记忆中的淑妃也就这么一面,她不爱权势,也不爱争风吃醋,就如百花中的幽兰,也许,这是当初为什么帝王会对她宠极一时的原因吧。
前阵子徳贵妃殇,举国皆知,但是这位淑妃死后,会痛苦的只有她的儿子了吧。
凰洛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不言不语的凰洛歌,房间中的啼哭声更让人烦心,“你们先出去吧。”凰洛歌看向宫女们,淡淡吩咐道。
宫女们都抽泣地福身,出了房间,这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和赵天喻,不,还有淑妃冰凉的尸体,等人都走了,凰洛歌才转身看着赵天喻。
她蹲下看着赵天喻,看着他脸上的泪水愣住了,凰洛歌伸出了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手指触碰到的一抹冰冷,她诧异着自己的举动,收回了高举的手。
凰洛歌尴尬地看向了淑妃。
“死也算是种解脱的方式吧,有时候我们不能自私,节哀吧。”半晌,凰洛歌站了起来,她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刚站起来眼前就一片漆黑,耳边好像了数只蜜蜂扇着翅膀一样。
她晃了晃,肩膀被人按住,等眼前清晰之后,入目的一片白色,她抬头看向赵天喻,触及到她的眼睛后,赵天喻松开了自己的手。
凰洛歌看了一眼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好好安葬淑妃吧,照顾好三皇子。”她看了一眼众宫女后,凭着记忆走出了淑妃的寝宫。
前世,淑妃的人生就如昙花一现一样,绽开时众人惊羡,但是后来凋零了,又有谁会记得那惊人之花呢。
淑妃的死让凰洛歌又忆起了宫中的残忍血腥,这八年来太过舒适了,舒适得差点让她忘记了曾经所经历过的痛。
出了宫,回到了凰府,她进入了安云阁才发现芸香灵香两人早早地就回来了,见到凰洛歌一脸的疲倦,灵香赶紧上前扶住了凰洛歌,“小姐,你去哪里了呀?”
芸香见凰洛歌的样子,倒了一杯温水,凰洛歌接过,冰凉的手中又有了些暖意,舒适得让人不想放手,凰洛歌仰头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
清澈的水顺着洁白的下巴滴落在衣裙上,芸香灵香惊讶地看着凰洛歌,以前从未见过小姐这个样子,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优雅冰冷的小姐这样地喝水,“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她疲惫地摆摆手,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就一个人。
灵香拉着芸香的手走了出去,“芸香姐姐,小姐她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样了啊?”灵香皱眉看着芸香,现在灵香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不知道,唉,小姐不想说自有她的理由吧。”芸香摇了摇头,眉间却紧锁着,今天的小姐实在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