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最开始不过是报着不让这人死在自家地盘,然后早日把这个麻烦送走的心思,让秋霜给凤寻看病的。可是后来,或许凤寻是第一个因为她,只是因为她,而叫她“绾绾”的人吧,绾绾总不忍心看着凤寻这个美人就这样死了,总想着治好他。
可惜秋霜是没有办法的,如此,绾绾倒想到了秋霜的师父,想着什么时候让谢辛寰引荐一下,找那个据说是御医的大夫给凤寻看看,看看能不能够解毒。
“我在山庄待得很开心,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心情如此的平和。”凤寻靠在树上,闭上眼睛说,“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安静的日子,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却让人沉溺不愿意挣扎。这种平静是我梦想的,即使被它抹去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绾绾知道凤寻并不想听别人说什么,只是想平静地享受这一难得的安静。所以绾绾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丫鬟们离开,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这个前半生都是在杀戮中挣扎的人,享受着难得的春光。
远远看来,一男一女,一个自在地靠在繁华的树上,一个安静地跪坐在茶具旁,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可是这幅画面却让人觉得温馨异常,美得让人心醉。
“小姐,小绢姐姐来了。”夏雨悄悄地蹭到了绾绾的身边,轻轻地说道。
虽然夏雨对凤寻真的很防备,不想让凤寻单独和自家小姐相处,但刚才的画面实在是太美,让夏雨都不忍心破坏。可是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吩咐小绢到了就禀告她,所以,夏雨只有硬着头皮,顶着周围姐妹们的白眼英勇地破坏力这幅美景。
“喔,小绢回来了。”绾绾也是很久没有见过小绢了,听夏雨说小绢来了,到很是高兴,立即吩咐道,“快让她过来,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到小绢了。”
一会儿,一身妇人打扮的小绢走了过来,跪下给绾绾磕头道:“小绢见过小姐,小姐万福。”
“起来,快起来。夏雨快把小绢扶起来。”绾绾没有躲开小绢的礼,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小绢这丫头会不安心。当然,小绢刚跪下,绾绾就让夏雨把小绢扶起来,并让夏雨给小绢拿了一个席子。
没有避开凤寻,绾绾就拉着小绢说起了外面的事情。不是绾绾对凤寻表示信任,而是绾绾觉得既然凤寻已经在这里了,柳河庄的很多事情本就瞒不过谁,如此何必欲盖弥彰,让人觉得不快呢。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这样反而不会让人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绾绾拉着小绢的手,很是高兴地问:“刚回来,见到妈妈没有?你家喜儿带回来了嘛?喜儿快两岁了吧,我倒是一次还没有见过这小姑娘呢。”
“没有见到谢嬷嬷,刚回来就听说小姐在这边,就直接过来了。”小绢笑道,“小姐,该是喜儿这丫头来拜见你的,你可是主子啊。”
绾绾和小绢说话很是熟稔,既有主仆之间的信任和尊重,也有周围人插不进去的亲昵,让周围的丫头们看的很是羡慕。她们都知道自家小姐是一个好主子,对身边的丫鬟都很好,她们前面的几个丫鬟都有了好归宿,都是嫁出去做了正头娘子。这让后面的丫鬟们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又把它们做为榜样,努力伺候小姐,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好的未来。
“主子这话不过是一个名声罢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绾绾笑着,不以为意道,“这次你和李闲回来要待多久啊?小书也在山庄,小书现在怀着身孕,因为赶路回来,胎像有些不稳,朱岩和小书可是小心的不行。小书成天都在房中静养,连今天踏青小书都没有来。这次你回来倒是可以和小香一起好好陪陪小书,他俩对他们这第一个孩子可是紧张的不行,我觉得有些小心的过了。”
“小书姐姐本就比我们大些,同样的姐妹,我们大都有了孩子,小香姐姐甚至还有两个小子。小书姐姐本就成亲晚,朱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她这个年纪可不是紧赶着为朱岩大哥开支散叶。”小绢安慰道,“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小书姐姐过犹不及嘛?我会和小香妹妹劝着一些的,不会有事的。”
看着从前没心没肺的小绢如此通晓世故,绾绾很是欣慰,她身边的丫鬟们终于都长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对于小绢她们六个伺候原身的丫鬟,绾绾总有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有来自原身的信赖,也有她们陪伴自己走过绾绾最开始来这个世界的缘由。所以,无论如何,绾绾打心底地一样她们有一个平安喜乐的未来,不是相敬如宾,而是夫妻之间相互扶持,这样才是绾绾两世想要的生活。或许不富有,但没有背叛,只有一心一意的期待。
绾绾和小绢聊了很多的事情,小绢说了她和李闲在经营锦衣阁的事情,说了她们接触到的各种奇葩顾客,逗得绾绾和旁边听热闹的丫鬟们哈哈大笑——小绢就知道自家小姐喜欢听这种传言。没多久,因为看不惯凤寻而带着丫鬟们去其他地方散步的谢嬷嬷走了回来,看到好久不见的小绢也是高兴,又拉着小绢话家常。
刚才还在桃花树下的凤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等绾绾想着去找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人影。绾绾想了想,觉得现在凤寻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很多,以他的本事估计在柳河庄不会有人让他吃亏。这样想着,绾绾就不再管已经离开的凤寻,转回头继续和快两年不见的小绢聊天。
这次小绢和李闲回来绿柳山庄,除了接受刚织好的各类布匹,拿走绾绾为锦衣阁设计的衣服样子,然后就是因为绾绾的召见。
锦衣阁最有名的布料——提花缎都是柳河对面的作坊生产的,其他的很多布料都是采购的正阳县的。正阳县的人擅长丝织,这里的布匹都是一等一的好质量,而且价格不高。买正阳县的布匹然后卖到其他地方,这一转手的差价,却是一门好买卖。锦衣阁这一采购倒是让正阳县很多贫苦人家多了一项额外收入,解决了很多人的温饱问题,就冲着这个,张奎就对谢家很是满意,还不用说绾绾来的其他铺子对正阳县经济的支持。
锦衣阁除了它有各种好料子,还有就是它的衣服款式新颖别致,绣工精美,让人耳目一新。钦州本就是刺绣之地,要在这里找好的绣娘倒是不难,加上这些年年景不好,找一个绣娘更是简单,而且因着谢家的好名声,很多绣娘都愿意来谢家干活。所以,锦衣阁的绣娘比起周围店铺都是顶好的。
至于锦衣阁那些受人喜欢的衣服款式,那可是绾绾亲手画的。绾绾前世虽然不是什么服装设计师,但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绾绾当然可是有钱的白领,买的东西都是走在时尚前端的,凭着这些眼光,设计一些好看的古装还不是轻而易举。后来锦衣阁不限于一个铺子后,绾绾就让人挖掘一些能够设计衣服的人来帮忙,自己却很少动手了。
但绾绾却又让锦衣阁推出私人定制款,每年她都会画一些款式,模仿着巴黎时装周的私人定制款,也搞一个私人定制。绾绾每年只画十二张图,男女各六张,然后让李闲拿去拍卖,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而这款衣服除了买家吩咐,就再也不做第二回,让那款衣服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号。
事实证明人就想听独一无二这个词,每年的拍卖会都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为他们喜欢的图样一掷千金,让绾绾赚的钵满盆满。当然这个活动也有些招眼,不过锦衣阁每年只举办一次,一次不过十二张图样,但也动摇不了大多数人的利息。至于因为拍卖会对上的人,不过是一件衣服,谁又会因为没有买到一件衣服,故意去给做衣服的人找麻烦呢。
所以,这些年锦衣阁的拍卖会依旧每年如期举行,款式倒是不定,有冬装的,春秋装和夏装的,就看绾绾的心情了。而外面的人却以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锦衣阁衣服为荣,觉得很有面子,却不知这些不过是绾绾打发时间之作。
绾绾这次把李闲叫回来,除了给他今年的拍卖图样,还有就是有要事吩咐。而且,不仅是朱岩和李闲,绾绾的其他的产业的大掌柜,她也命人传了话,让他们回绿柳山庄,说是有事商量。没过多久,绾绾手下掌管产业的掌柜都接到了消息,纷纷赶到绿柳山庄。而外放出去的丫鬟们也回来了,和绾绾和谢嬷嬷又是一阵私聊。
绿柳山庄的密室中,绾绾和谢嬷嬷坐在上面,下面坐着的却是各大铺子的掌权之人。柳河庄这边的管事李莫云,粮铺的大管家朱岩,南北铺子的掌柜王文,锦衣阁的掌柜李闲,鼎香楼的管事王力,以及谢嬷嬷培养的情报组织的管事吴妈和邱叔。除了他们,绾绾以前的五个丫鬟,以及谢嬷嬷身边的四个丫鬟也都静静地坐在后面。所有人都一脸严肃,尤其是上面的绾绾和谢嬷嬷,她们的脸色可是称得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