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喜出望外地扶起谢辛寰,激动地说:“谢公子,我代表东陵江两岸的百姓感谢谢公子的高义。”张奎也是长揖到地,谢辛寰连忙扶住张奎,一直说不敢当,他不过是为谢家置办祖业罢了。
看着买地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李管家还不甘心地说道:“少爷,地可是买了,河道可是没有人修啊!”
“怎么说?”
“现在大过年的,去哪里找人修河道啊。过了年就是春耕,大家都忙着插秧种稻,根本没有人来开挖河道。少爷你可能不知道,柳河几乎都是没有河道的,需要重新开挖。”
李管家这话一说,张奎也愣住了,没有人手,这是修河道的最大问题啊。张奎忍不住叹气:“唉~都怪这今年的雪灾。今年如果没有下这么多雪,柳河的问题还可以慢慢解决。可是,唉,这就是命数啊!”
“雪灾!”谢辛寰脸上一喜,忙问张奎道,“大人,不知今年雪灾的灾民如何?”
张奎一愣不明白谢辛寰怎么问到了灾民身上,但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正阳县的灾民倒是不多,不过一百来人。我把他们都安置在普济寺里,有乡绅们的资助,这些人倒是不至于饿死,至于开春后怎么办。唉,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些灾民一般是什么人?老弱妇孺多嘛?周边的县的情况也是这样?”
“我们县里的灾民都是因为大雪压坏了房屋,又没有亲友投靠,都是没有地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灾民。至于年纪,这么冷的天里,能活下来的都是青壮年,那些体弱的怎么熬的过这个冬天。唉,这个冬天几乎每一个村都有人冻死,可谓家家素缟,天灾啊!至于其他的县,唉,听说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有些人都成了流民,普济寺都收容了一些,县城里乞丐也增加了不少。唉,造孽啊!”张奎一边说一边叹气,他是真心觉得痛心,为受灾的百姓感到心痛。
“嗯,那大人您觉得我们是招募这些灾民挖河道如何?”
张奎一愣,继而眼睛一亮,赞赏地看着谢辛寰说道:“谢公子如此大义之举实在是令张某佩服。谢公子,请受张某一拜。”
张奎认真给谢辛寰行礼,谢辛寰赶紧躲开,并扶起张奎。这个礼谢辛寰可不敢领受,因为这个主意是绾绾出的,谢辛寰只是在张奎面前提起而已。
“大人严重了,我不过是想到这些人也没有一个着落。就在普济寺的人还好,还有一片遮掩之所,可是那些流民却是什么也没有。”谢辛寰说道,“我在庆州也见到了不少流民,没吃没喝的流民是最可怜的,所以我就想帮帮他们。可是怎么去招揽他们呢?这事情还需要大人帮忙,否则谢家贸然招揽流民,估计圣上会置我们一个谋反之罪。”
张奎点点头,说:“找河工的事情就由县衙负责,我会把那些流民集中在一起,给你送来。你也不用对那些人过好,每天老实工作,就管够饭就行了。对那些人来说,能够吃到一顿饱饭保证不饿死,他们就要谢天谢地了。”
“不给工钱?”谢辛寰一愣,“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张奎摇摇头,“现在粮价上涨,每天的几个铜板还不够这些大肚汉吃一顿的,你还不如说给他们管够饭,说不定他们还能从牙缝里面省下一些给老人孩子带一些回去。我看普济寺那边能够干活的就有一大半,这些人走了以后,剩下的粮食维持到春耕到也是不难。谢老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张奎拍着谢辛寰的肩膀,一脸感激地看着他,一下子就帮张奎解决了灾民和柳河这两个大问题,张奎对谢辛寰这个弟弟认得可是心甘情愿。“愚兄年长你几岁,今年已经而立之年,贤弟若是不嫌弃,可认我做一个兄长。”
谢辛寰也很欣赏张奎,能和张奎做兄弟,谢辛寰当然没有拒绝的。“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好好好,有你这样的贤弟,我张某人也是荣幸。”
“大哥,要不我们移居小弟书房,今晚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李管家立即领命下去准备菜肴。对自家少爷达成心愿,顺便还认了张县尉做大哥这种意外之喜,李管家也是高兴。有了张奎这层关系,以后正阳县就更不会有人敢来找谢家的麻烦了,所以,这顿饭,李管家是准备地心甘情愿。
当晚,张府的管家把喝的醉醺醺的张奎从谢家接走。第二天,谢辛寰就命人抬着银钱,直接去了县衙,要买柳河庄的地。听说了这个消息,张府的管家直接傻眼,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家老爷真的把谢家少爷说动了,真的要贴钱修河道。
“老爷,你说这谢家少爷是怎么想的?”管家纳闷道。
“哼,我家贤弟如此风光霁月之人,怎么是这个老小子明白的。贤弟是真心为民着想的名士,岂可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张奎整理着官服,“对了,谢少爷是我认得弟弟,这事我已经和夫人说过了。你也吩咐下去,以后府里的人对我这位贤弟要恭敬有加。”
“是,老爷!”
管家恭敬地送走张奎,依旧还没有从谢家贴钱修河道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以前那位师爷给张奎出那个主意的时候,管家觉得,除非那个人是傻子,要不然凭啥贴钱修河道,河道修好也不是他的。可是现在真有一个傻子,还是被称为江南名士的傻子。管家撇撇嘴,反正他是不明白这些名士的心思,他还是把老爷的话交代下去,免得到时候那个不长眼的怠慢了老爷的贤弟,最后自己被黑锅。
知道谢家买下柳河庄的事情后,很多人和管家是一个反应,都认为谢辛寰是不通庶物的傻子,仗着谢家的丰厚的积蓄挥霍,迟早要后悔。可是也有人捶足顿胸,暗恨为什么谢家会出手买那块地。那块地看好的人很多,但是对于修河道可没有人会同意。这些人就准备再等等,等张奎等不了了他们才跳出来买地。当然河道是不会修的,他们也知道县衙没钱,可以多给些钱却绝不修河道。
柳河的河道虽然不算太长,不过两里多路,但县衙有人监督,这河道可不能偷工减料,这么一修,注定花费巨额,为了一块地投进去这么多完全不划算。所以这些人就准备等张奎着急,然后达成他们的心愿。可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这谢辛寰,直接就把地买了,河道也是承诺好好修,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知道谢家买下柳河庄的那天,有不少人家都更换了新的摆件。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感激谢家的。每年柳河给东陵江带来的动静,大家都是看在眼中,也知道今年如果不修柳河,东陵江的河堤或许就撑不住了。现在谢家站出来修河道,也算是救了东陵江两岸无数人的性命。所以,一时间人人都说谢公子高义,有名士之风。一时间,谢辛寰名声在外,很多人都想和谢家结亲。
不过谢辛寰一律回绝,买地三天后就请他的师父张宪一起拜访他的岳家,商议能否早日迎娶秦氏过门。秦家已经没有女性长辈,家中后院做主的不过是秦芷惠的大嫂,秦芷惠的婚事她可插不上手。再加上来议亲的也是对方的男性长辈,最后出面的只是秦芷惠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对于谢辛寰,秦老爷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论是人才家世,还是学问名气,谢辛寰都是顶尖的。秦老爷特别感激当年夫人和谢夫人定的娃娃亲,要没有这一层婚约,这样的好女婿早就被人抢走了。秦老爷可是听说这些天有不少媒婆上谢家,为他家小姐提亲。除了这些,这段时间谢家做的事情,秦老爷非常赞同,更是教导自家孩子要和谢辛寰一样有胸怀百姓的名士之心。
“秦伯父,小侄也知道这样迎娶芷惠妹妹有些委屈她,可是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伯父也清楚。父亲母亲虽然平安却不知下落,阿妹也是心灰意冷根本无心他事,谢家现在需要一个安定人心的主母,所以小侄才贸然上门商议婚事,万忘伯父体谅。”
“是啊,秦业兄,两个孩子也算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按理来说,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早就成亲了,不过是因为家中诸事耽搁了。这段时间,修远也是劳累,我看着都很是心疼,还是需要一个知暖知热的妻子在身旁照顾啊。”张宪笑道。
秦业点头,张宪话里面的意思他也知道,不过就是委婉地说孩子都长大了,还是早点成亲为好,要不然年轻人血气方刚,一个不好弄出什么事情就难看了。秦业虽然相信自家女婿的人品,但是有时候别人想算计你可不是看你的人品,到时候也是说不清楚的。而且自家女儿守孝三年,现在已经十九,可是老姑娘了,也是女婿家不计较,让女婿二十多岁也没有房中人,在这件事情上,却是秦家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