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诱惑却不只来自声音,随着两个人越走越深,越走越快,旁边居然开始有形形色色的人上来拉扯我们,那场景太真实了,要不是提前早有心里准备,我敢肯定今晚就迷失在这儿了。
“哟,帅哥,走累了吧,进来坐坐!?”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冲上来使劲拉我的手臂。
贱人,我暗骂一句,睬都没睬她便一阵风似的闪了过去。
“川哥!好久没见你上货了,我这有两块清料,怎么样,进来把把(行话,把玩的意思)?”
这声音有点熟,好像是东街的二掌柜。尼玛,他不是个瞎子吗?要是连这货都能跑到来开店,我他么就不混这行了。
“撒钱啦!”
我擦,还他么真有这出啊。
“街头老王家撒钱了!一沓沓的红票全是带人头的,快着点啊,去晚了就没了!”有个秃顶大胖子呼哧呼哧的跑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就往外拉。“海川,你他么还愣着干什么,咱兄弟捡钱去啊!”
噗!竟然连我的合伙人梁胖子都出马了。我真想朝他肉乎乎的屁股来上一脚,然后大骂:“瞎基趴凑什么热闹!赶快回家看店去!”可转念一想,反正是幻觉,就让这孙子折腾去吧。
梁胖子连拉带扯拽了半天,我就是无动于衷,无奈他只好作罢,叉着腰骂骂咧咧了好半天。
喧哗的街巷终于过了,我长舒一口气,一头倒在路边一棵大槐树下。
“我实在走……走不动了,这一晚上折腾的都快累出屎了。”
“不行,这儿还不是歇脚的地方!”胡伯望了望四周,突然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啊?”我一骨碌爬起来,用手电照了照身后。“我擦,这……这不是刚才走过的乱坟岗吗?怎么又转回来了!?”
原来我们俩压根就没离开过这个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一直在原地绕圈,我以为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可胡伯说这是因为蛊毒影响了脑枢神经,有一片专门管理方位的大脑皮层出了问题。我不懂,也不想搞懂。我只想知道要怎样才能尽早摆脱幻觉。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靠!胡伯,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呀,害得我刚才差点被鬼迷心窍了。”
胡伯一脸委屈的看了看我,吞吞吐吐说道:“不是不想说,是这办法还没实践过,实在……实在心里没底。”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成不成也得试试啊。快说,什么法子?”
胡伯抓了住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还记不记得在古水道为了救你,我给你灌的那点东西?”
“记得啊,浆醋嘛,当时我还纳闷怎么酸不叽儿的……怎么,你还有?”我一下兴奋起来,要是喝点那东西八成就能清醒过来。
“不是说了嘛,就我带的那点玩意儿全让你小子喝光了。”
“靠,那你还说的那么起劲。”我有点失望,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你听我说完……”他蹲下来捅了捅我。“因为你之前吃了解药,中毒不深,大脑深处没有受影响,所以我当时只是想让你试着把那些毒素吐出来。实话告诉你,姜醋其实作用不大,我是又给你掺了点别……别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我见他吞吞吐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也没什么,死不了人就是了!”
“别介呀,您把话给我说清楚喽,您到底偷摸又给我加了点什么料?”
“真没……吃出来?”
“您老能给我来个利索的吗!”
胡伯盯着我的眼睛,犹豫了半天终于吐出四个字:“老鼠尾巴。”
“呃……”这几个字一入耳,我只觉得喉咙里像咔了什么腥臭的东西似的,顿时一阵莫名的恶心。顾不上多说,我立刻趴在地上拼命用手指往嘴里抠,终于胃里涌上一股热流,张嘴“哇”的一下,把胃液都吐了出来。
“胡宗华!我……我他么和你没完!”我心里那个恨啊,真想把他祖宗八代都骂一遍,可哪儿还有力气。
“嘿嘿……”胡伯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两手往要上一叉,轻松笑道:“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没想到这招儿还挺管用。”
“什……什么意思?你没给我吃老鼠尾巴?”
“那地方又臭又脏,倒是真有老鼠,不过我哪儿有闲工夫逮那玩意儿。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为的就是让你吐出来。现在好了,连你上周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我擦,管用吗?”我把嘴巴一抹,从地上站了起来。
“应该问题不大。”
“那你呢?要不要我真给你弄条老鼠尾巴尝尝?”
“臭小子!”胡伯轻轻抽了我脑袋一下说:“咱俩有一个清醒就行,我这里有枚辟邪的戒指你先带上。一会儿你走在前面,和刚才一样,不管遇到什么,笔直往前走就行。如果发现有亮光,就朝亮光的地方走,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不管胡伯的话靠不靠谱,现在也得冒险一试了。
我接过那枚戒指,没有细看便顺手套在了指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真把蛊毒吐出来的原因,反正眼前的坟丘越来越少,脚下的路也开始慢慢有了不同。
嘿,这个胡伯还真有两下子,看来自己是真要摆脱幻境了。翻过一座矮山,天边开始泛蓝,哈哈,天就要亮了。我一激动,心里渐渐有了松懈。
“胡伯,等天一亮,咱是不是就安全了?”我放慢脚步,大声问了一句。
“嗯……不过在那之前你小子得给我精神着点。另外,别忘了我说的亮光……毕竟等天大亮还得有几个时辰,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我随口回了一句,开始寻找远处的亮点。
在漆黑的夜空下找亮光其实并不难,没多久我就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个闪烁不定的光斑,不过奇怪的是每次赶到近前,它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等再寻找,它又会出现在了其它地方。我觉得这应该是正常的,毕竟在幻境里找出口不像打开房间里的一扇门那么简单,总是要经历一些曲折和反复的。
我没在意,丢了又找,找了又丢,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个山洞里锁定了这个闪烁不定的光源。
“胡伯,我找到出口了!”
“看清楚了?确定不是错觉?”
这老头也太不相信人了,开店到现在,凡是我看上的货,从来没打过眼。更何况一个亮光!
“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瞎子。”
引着身后的胡伯,我慢慢跟着光斑钻进了山洞。一进到洞里我便长长舒了口气,没错了,眼前的光斑已经完全定格不动,而且随着我们不断深入,光斑越变越大,越变越清晰。到最后,一个直径三米多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我和胡伯不得不稍作适应才慢慢看清了洞外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