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嘈杂的晚宴过后,空荡荡的御书房显得格外寂寥。房内烛火跳跃,明明暗暗照亮一方天地,弥漫着香烟袅袅。
尤倾紧抿唇瓣,盯着桌案上那件红衣静默不语,边上还有一个棕色发黑的镶金木盒,里面端端正正摆了一只手。准确来说,那是一只化成白骨的手,森森白骨骨骼均匀修长,想必那主人的双手必定很美,用来抚琴在适合不过。恐怕这就是只琴师的手。
“皇兄,你在哪翻出来的?”尤倾问道。
尤韶指了指书柜的角落,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种疏离的错觉。尤倾微微蹙眉,伸手抚上那件好似染血的红衣,轻纱长裙,层层叠叠,拿在手里竟没有多重,就像薄薄一层纱。
“这衣裳是在这木盒里的,做工不错就留下来了。”尤韶凑过来轻声念叨着,“我觉得应该是父皇的遗物。”
尤倾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说道:“那父皇斩了谁的手呢?”
“我也不知。斩了手还要把手保存起来,那是个怎么的人?”如果把尤小倾的脸皮撕下来保存会不会烂掉……
尤倾捏捏眉心,好看的脸露出几丝疲倦,在经过美酒的洗礼后脑子更是一片沉重。他突然睁开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尤韶:“皇兄,继位以来就没有什么造反的人么?”
尤韶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尤倾疑惑的脸,最后还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还真有。”
尤倾扬眉,他刚回宫转了几圈就听到了很多流言蜚语,不仅有还有不少,都不从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尤韶,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个月必定出内讧,肯定会有人造反。
尤倾默默翻个白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找个姑娘来帮你解决便是。”
“恩?姑娘?”尤韶奇怪道,“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
尤倾说到做到,从那日起,宫中大乱。
最近一些大臣死的死伤的伤,搞得人心惶惶,早朝上都安静了不少。因为死的那些都是传言不服尤韶的,妄想推翻他制造一场大混乱。心怀不轨必有大灾。
更有离奇的传闻不绝于口,话说那些大臣死时都见过一红衣女子。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凡是看他一眼便会被深深迷住,就像着了妖法。女子喜爱琵琶一双修长细手拨弄琴弦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往往乐声还在继续,那听乐的人已经死去。女子的一袭红衣和怀中琵琶更是让人想到先帝在位时宠爱的乐师馨舞。那馨舞的红裙是先帝赐给的玄月裙,天下也只有那一件。后来馨舞因毁坏了皇后最爱的琴,被斩去右手,后来郁郁而终。所以现在的传闻便是馨舞的鬼魂回来了,回来拉下更多人为她陪葬,怨气极重啊……
沈丞相偏不信那个邪,将在街头卖艺的红衣少女带回家中为他弹琴。少女很沉默,一路上几乎不怎么开口。波澜不惊的眼里似乎只有那把琵琶。那红衣轻扬,露出雪白的脖颈和清冷的面庞,真是美眷如花。这么个美人怎会杀人?
可沈丞相还是错了,就在他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少女时,少女轻轻撇了撇嘴角,伸手拨了拨琵琶,优美怡然的乐声流泻与月光交织。清清冷冷,悠悠扬扬,好似天籁。沈丞相困惑地盯着她,随即陶醉在其中。双眼迷离,表情古怪而陶醉。
就在丞相无法自拔于乐声时,一根银针自少女手中甩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扎进了丞相脖颈处。临死前丞相的表情还是那么沉醉。
乐声戛然而止,少女抱着琵琶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丞相一眼,打开车门飞跃而下隐入黑暗中。
马上的车夫听着听着声音没了,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掀开帘子一看,车门大开灌入习习凉风,丞相已经唇色发紫死在了车上。
一声异常凄厉的尖叫。
树上的少女听到轻轻皱了皱眉,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