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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屋 默认卷 第二十二章

我一句也说不出来,静待在张凯房中,半个小时,张凯再次拨打了傅纯的电话,结果话筒里传来的依然是“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坏了。”张凯对我说道,“这下真的坏了。”

我实在不想说张凯什么,在这件事情中,他做的太缺少警觉性,他的行为中充斥了太多的友情式的举动,而缺少警察的直觉。

“我们怎么办?”我焦急的说道,傅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是不是被那个矮个子女人绑架了,张凯一次莫名的大意,很可能会让傅纯失去生命。

“我会负完全责任。”张凯说道,“在家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在张凯的房间里打着转,心乱如麻。我不知道傅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是她的手机坏了,还是她像薛兰一样,已经被绑架走。

那个矮个子女人,不止一次要我把黑石项链戴到傅纯的脖子上,按照傅纯自己的说法,那女人本来有机会杀了她们,但是因为“害怕孤单”,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终于忍不住了,拨通了手机里的傅纯号码。

话筒那边,是空灵般的寂静,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十余秒钟之后,那边再次传来了一个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傅纯,你在哪里?你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你又能去哪里?

门轰的一声被推开了,张凯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的看着我。

“一封信。”他左手持着一个环保袋,右手晃着手中的一张黄色的信封,“傅纯给了我一封信,送到警局里的。”

我几乎是从他的手中抢过信,信封口并没有封上,打开信舌,一张纸从信封里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五个小小的字。

“我去救薛兰”。

“是不是她的字迹?”张凯喘着气说道,“是不是她写的。”

“是她的字。”我说道,书桌的抽屉里还放着她以前给我写的两封信,她的字,我一眼就可以认出,“她能到哪里去救薛兰?”

张凯看着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她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对我说出来。”

我惊异的看了看张凯,他脸色严峻。

“她一定知道薛兰被谁绑架了。”张凯说道,“但是她在向我描述的时候,她只说了她的故事,为什么会这样?显然,她在苏醒之后就已经有了决定,她决定去做一件事情。”

“去救薛兰?”我说道,“她怎么能做的到?那矮个子女人,不是正常的人,她可以轻松致人于死地。”

“我只能说傅纯一定有这个想法。”张凯看着我说道,“你让我静几分钟,好吗?”

屋内没有开灯,很黑,只有两个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燃烧着,香烟燃尽之后,张凯说话了。

“我们去乌陀山吧?”他对我说道,“我们应该去救她们。”

我知道,我也想去,可是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送死吗,可不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

“不可以。”张凯说道,“警方可能还未到乌陀山区就惊动了他们,如果我们要想救傅纯和薛兰,就必须用我们的方式。”

“什么方式?”

“赌一把!”

“你想想看。”张凯说道,“如果仅有我们俩人去乌陀山,对方一定不会警觉,因为他们认为他们可以致我们于死地,就像对章怀一样,这样我们就有可能将薛兰和傅纯救出。反之,如果警方出动,那么对方可能在警方进入乌陀山的一刹那就发觉,然后销毁一切证据。”

“我们有多少机会救出她们?”

“只有一成。”张凯看着我说道,“但我们有九成的希望在乌陀山北部那栋三层楼里找到薛兰和傅纯,你去不去?”

一成的机会,我甚至认为一成的机会都是多的。

“我当然要去。”我静静的说道,“但是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们。用子弹?还是其他物品?几乎就没有任何物体可以伤到了那个矮个子女人,你的电警棍,还砸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块黑石,从太空中落入地球时外表都没有留下灼痕,我们几乎就没有胜算。”

“有胜算。”张凯说道,“一路上我都想好了,火攻。”

“火攻?”我说道,“记不记得傅纯说过了一句话,‘他们给我们留下了四块石头,我用了一块,还剩下三块’。现在,我又得到了一块,还剩下两块。那石头在穿越大气层时都没有留下灼痕,火攻又会有什么用!”

“对石头没有用,但是对人有用!”张凯看着我说道,“我们可以用火攻击那矮个子女人的肉体,我就不相信她能够抵抗住火焰!”

我没有说话,也可能火点着后,还没烧着她,就把我们自己烧死了。

“就算我们要死,”张凯说道,“我们也要抱着她一起死,你说对不对?”

“对!”我的神情亢奋起来,“你说的对,我们有胜算,只要我们不怕死,死的人就不会是我们!”

是的,只要我们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

“我们得准备一些燃烧弹。”我说道,“你这方面经验多一些。”

“我全部都准备好了,”张凯打开了左手的环保袋,“四个汽油瓶,可以做燃烧弹来用,只要我们见到她,就有赢她的机会,就算我们身上着火了,我们还可以抱着她一起死。”

“你呢,你为什么不说话?”张凯说道。

“我想静一静,张凯。”我轻轻的说道,“傅纯竟然在最后时刻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她。”张凯低着头摆弄那几个汽油瓶,“你难道是今天才知道吗?”

“怎么说?”

“她并不爱你钱琨。”张凯的声音很大,“你要我说多少次。是的,这些年她还是孤身一人,可如果她还爱你,或者还记得你们之间的感情。退一万步说,还曾经记得你对她付出,她一定会感动的,她一定会给你一个电话,哪怕是一个电话。就算不打手机,家里的电话总可以打一下。”

“我记得有一次,你和她刚分手,你喝的大醉,我扶着你回的家,你摔了一跤,手上缝了七针。”张凯说到,“那是你生命中最低潮的时候,你的每一位真正朋友,都站在你的身边,她在哪里?她爱过你?她对你有过一点点心疼吗?”

“你一直把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记的那么清楚,在最疲倦的时候,用来激励自己。”张凯说道,“其实这是一种自闭和抑郁的倾向。你不愿意去面对现实,还躲在你过去的记忆里。你认为记忆是唯美的,却不知道现实才是最重要的。你犯了唯心主义的问题。”

“教条主义吧?”我苦笑了一下,竟然还谈到了主义。

“不论是哪一种主义,”张凯说道,“你现在是一个人活着。即使现在,你为她死也是心甘情愿,可这样做值吗?她真的爱你吗,还是仅仅是你一厢情愿的爱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们?”

“这是我的职业。”张凯说道,“我必须这样做,而且,傅纯是见我一面以后就失踪了。”

“不是失踪。”我说道,“她是一个人去救薛兰,然后两个人一起陷落在乌陀山区里。”

“是的。”张凯看着我说道,“不过我知道,如果让你单独去救她,也许你也会去的。”

“可很奇怪,”我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冰冷,“如果我一个人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想那么多;但是和你一起去救她们,我却想了很多。想了怎么样去战胜敌人,想了怎么样保住生命。”

“因为如果你一个人去,你是去求死,”张凯说道,“可如果我们两个人去,你希望我们都活下来。”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重色轻友。”我笑着说道,“对不对?”

“你的生活中,过于关注于个人的感情问题,把它升华了,”张凯说道,“我关注的则是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说白一点,你像是一位印度教徒,注重精神世界;我是一位儒士,注重的是现实生活中的痛苦与欢乐,因为我是一名警察。”

“我觉得这话像是我说的。”我又苦笑了一下,我没有想到张凯对印度教还有研究。

“你没有说出来。”张凯笑着说道,“是因为你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你沉迷在自我的世界里无法自拨,编织着一点点小小的成就和一点点感动在欺骗自己,然后时光飞逝,你在老去,等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真正的老了,你才知道你失去一切。”

“其实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失去过,”张凯又说道,“你只是迷失了自己。迷失,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说道,“就像我把自己给遗忘到哪里一样。”

“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把自己遗忘,”张凯说道,“你只是需要清醒一点,被人打醒,说心里话我很想扁你一顿。”

“有必要吗?”我大笑了起来。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张凯突然看着我说道,“你现在还想不想去救傅纯?”

“想。”我回答道,“因为我现在还爱她,但去救了她之后,不论我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爱她。因为可以结束了。我要给自己一个解脱。”

“我一直想,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做兄弟。”他又力的拍着我的肩膀,“现在我明白了。”

“怎么?”

“因为我喜欢你的方式。”张凯笑着说道,“很冲动,很传统,很自以为是。我们其实是同一种人。”

刀锋尖利,取下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毛发尽断,刀身不长,大约只有三十厘米,戴上刀鞘,插入腰间正好。

我没有想到张凯家中还藏有这样的刀。

“我的朋友送给我的,两把。”张凯说道,“我们可以用的上。”他看了看我们的装备,“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的衬衣口袋里,装着张有才送给我那个电磁指数仪,我觉得它才是最重要的物品,因为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敌人。

“我们怎么去乌陀山?”

“开车,”张凯回答道,“这次我们不从乌陀山北部进入,我们按照背包客的路线,从乌陀山中路进去,至少在死亡之前,我还想看看那个乱葬岗。”

“也许我们不会死。”我说道,“因为我们很勇敢。”

勇敢的人会不会死?这是个有趣的话题。

有些人很小心,看起来他们很怯懦,但其实他们很勇敢,面对伤害,他们会站出来;有些人看起来很勇敢,其实他们只是冲动,冲动像魔鬼一样支撑着他们的灵魂。

我和张凯,就这样前往乌陀山,寻找傅纯博客里提到的那个三层楼,寻找那位被张有才称之为“鬼”,而那鬼又自称自己是“神仙”的人。然后,试图将薛兰和傅纯找到并救出。也许在半个月前,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决定。

那时候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用大脑里的点点记忆麻醉着自己。我很怯儒。

现在,我冲动了吗?

这究竟是怯儒式的勇敢,还是冲动式的勇敢?

我坐在张凯的车内,点燃了香烟,我又要再次经历一次与半个月前相同的历程。目的地是闽省,乌陀山。

两天,我们这次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到了武夷山,然后决定从武夷山步行致乌陀山,张凯将汽车停在宾馆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现在就可以向乌陀山进发了。

“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在离开房间前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带点酒。”我说道,“我们需要这东西。”

酒可断人肠。

我想在闽省喝到家乡的酒。

家乡的酒很多,高炉、古井、口子。高炉绵醇,像爱人温柔的唇,让你不知不觉就醉了;古井厚重,像朋友的话,让你总会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自己;口子浓烈,让你在痛苦的时候,总难免去喝上一点,然后就这样醉了。

碰巧,在宾馆下的超市里,这三种酒都有。

于是我各买了两瓶,张凯在一边皱着眉头。

“酒会乱性。”他说道,“你买的太多了。”

“酒可壮壮士胆。”我说道,“我们是壮士。”

壮士一去不复返。

乌陀山没有易水,但是有风,也有雨。

风夹着雨,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们身上,根据电子地图显示,我们大约再走十公里就可以到乱葬岗,过了乱葬岗,我们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那栋三层楼,神仙住的地方。

我走在前面,张凯走在我的身后,我似乎想将自己的精力完全发泄出来,但是张凯在控制着他的体能。

“闽省的雨季比我们那里早,”我说道,“五月中旬应该结束雨季了。”

“气候反常。”张凯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我们俩什么都带了,就是忘了带雨衣,他掏出了指南针,“乱葬岗应该快要到了。”

脚下的泥路似乎越来越烂,我一点点向上费力的爬着,山坡并不陡,但是没有路,脚下的泥越踩越烂,终于,我“扑通”一声滑倒了。

“小心点。”张凯扶起了我,“路会越来越难走。”

“乱葬岗还有多远?”我问道。

“你觉得呢?”他反问我。

“我记不清,脑子有些乱。”

“从现在开始。”张凯严峻的说道,“你必须清醒一些,将你手中的酒瓶扔掉,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事情。”

我咬开了酒瓶的塞,灌了一口白酒,只觉得一股暖意从丹田生起,慢慢的将我的大脑也唤醒了。

“大概距离乱葬岗不到一公里!”我来时看过地图,傅纯的博客曾经对乱葬岗有过描述,包括前往乱葬岗的道路,“我感觉应该快要到了。”

“你的感觉是对的。”张凯说道,“但我还是建议你把酒瓶丢掉。雨天路滑,脑子晕乎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多好处。”

“我知道。”

我的感觉的确没有错,爬上了眼前的这座山坡,一块石碑立在我们面前:乌陀山乱葬石窟。

石碑后面,是一块小小的山间平台,平台的终点,有一个黑色的洞口。

“就是那里!”我说道。

张凯点点头,他抢在我身前朝洞口走去。

一进入这个洞,我打了一个冷战,洞很深,这是一个供驴友们游玩的景点,因此并没有太多景点应有的保护措施。一进入石窟,一股寒气就从石窟里吹出。洞口处,有个身穿淡蓝色的棉衣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的头低垂着,身穿一件蓝色的长袍,袍子表面的颜色已经完全褪去了,变成了蓝灰色,只有胸口处还有点鲜艳的蓝色。他的脑袋已经完全白骨化了,甚至五官都变得模糊了,变成一块凹凸不平的圆球,我怀疑他不仅仅是肉体腐烂了,连灵魂也消失了。

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不是吗?

“很吓人。”张凯说了一句,“李全夜里看到不会就是这种形像吧?”

“李全说他看到了一个骷髅头,”我打着寒颤说道,“这个人的脑袋都已经失去形状了。”

“奇怪。”张凯说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清楚,如果死者是被人毒死的,他有毒的肌肉会一点点侵蚀他的肉体,然后是骨骼,最后就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我说道,“但这情况极少。”

“我觉得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刚才说的这种。”张凯说道,“另外一种情况是,这尸体有一天突然发生剧烈的腐烂,其实是因为有人专门为它上了防腐涂料,结果搞成了这个鬼模样。”

我摇了摇头,这个推测太大胆了。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说的没错,我本来想为它上些防腐涂料,没有想到它烂成了这个样子。”

我转过头去,一个男人的身影孤独的站在洞口。

“我叫高翔。”他说道,接着他伸出了右手,“给我点酒喝。”

雨似乎越下越大,渐渐将洞口外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道白色的线,洞口有一个浅浅的台阶,进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那台阶将水阻隔在洞外,雨水顺着平台,流淌到山下。

这乱葬岗,赫然成为雨天乌陀山路人避雨的最佳地。

高翔喝了一口酒,看了看我们,“你们要去乌陀山北部。”

张凯和我都点了点头。

“那地方是幽灵长聚之地。”他看着我们说道,“大概将近二十天之前,有两个女孩子曾经要到那里,我劝了她们,结果她们反而执意要去。可能她们已经死在那里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和张凯都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因为那个地方太恐怖了。”

“等等,”张凯说道,“乌陀山北部这个地理区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从乱葬岗出去向北走,直到闽省北部的尽头。”高翔说道,“这都是乌陀山区域。看起来似乎并不大,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将它探索透。我的爷爷曾经到乌陀山北部去打猎,结果在路上迷路整整三天,回来的时候,似乎根本记不清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在我们这里,这样的情况叫做撞邪。”

“即使像我们这种世代居住在乌陀山南部的原住民,去过乌陀山北部的人,或者说去过乌陀山北部能不撞邪的人几乎没有。”高翔说道,“甚至从我们的祖辈起,都知道乌陀山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这些山洞里死者的灵魂,还在乌陀山北部游荡着,他们在看守着他们的尸体。”

“就看守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虽然没有进入山洞最深处,但这个乱葬岗的败像已显,很多的棺木已经被翻倒甚至是拆开,无数尸体的肢体被凌乱的扔在棺木上,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他们一定会愤怒的要死。

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