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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屋 默认卷 第十六章

“是因为你还深爱着她。”她弯下身子看着我,“对吧?”

我点点头。

“那你没有对她说,你还如此爱着她?”她看我不说话,又问道。

“说了。”

“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永远永远不想再见到我,永远永远不想再听到我的声音。”

那女孩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可怜的人啊。”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我问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蓉。”她转过头来回了我一个微笑,接着戴上了口罩,“苏武的苏,黄蓉的蓉。”

“好名字。”我点点头说道,“黄蓉的蓉。”

她又对我笑了笑,眼睛在口罩上眯了起来,然后合上了icu病房的大门。

我轻轻的给傅纯按摩右手,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她的右手并不僵硬,右手表面上有两个小小的红色疙瘩,那是冻疮的根,她的手有冻疮。而她有时候又不好好保养她的手,冬天为了不让她洗衣服,我还和她吵过一架。

有一次,家里积了好多好多衣服,我要用洗衣机,她非要用水洗,说洗衣机洗的不干净。我偷偷的一个人把所有衣服拿过来洗完,那是冬天,我的手冻的像红萝卜一样,等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我的手她心疼的哭了。

我的眼泪也一点点流了下来,滴在她右手的冻疮根上,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病床上的傅纯轻轻的嗯了一声,我惊喜的站了起来,她面色如常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刚才,也许是我的幻觉。

幻觉,我又苦笑了一下,我心里的幻觉未免太多了。

就在此时,我怀里的手机响了,号码陌生。

“你为什么还没有给她戴那串项链!”电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我心剧烈跳动起来,就是这个声音,在电梯里就是这个声音。

“我为什么要给她戴这串项链?”我看了看傅纯的脸,她还是像孩子一样睡在病床上。

电话筒那边传来一阵难听的笑声,像夜猫的啼哭。

“你不想让她再爱上你了!”

“我朋友是不是你杀的?”我咬牙问道,“薛兰现在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那边又是一阵难听的笑声。

“给她戴上项链,她会爱上你,也能醒来。否则,你就要一辈子到icu病房里去陪着她了。”那声音又说道,“识务者为俊杰!”

“什么意思?”

电话挂断了。

混蛋,我在心里骂道,但是他给我留下了一点点线索。

这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滨城本地的。

“这个电话吧,我早就想关了。”话吧的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胖,“一会电信要并联通,一会联通又要并网通,我们这些小加盟商还怎么活啊。”

张凯耐心的听着这个小老板发着牢骚,“没有想到,在没关门前还把警察给招来了。”

“你只需要向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就可以了。”张凯说道,“你只是我们的证人。”

“有没有危险?”那胖老板又说道。

“你的安全有警方保证。”张凯又说道,“我需要你回忆下午四时三十分左右,来电话吧打电话的那个人的模样。”

“我一直都在玩游戏!”那胖老板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前段时间警方要在话吧里安了一个摄像头,唉,真是麻烦,我把录像画面调给你。你们看快点,过一会我还要去接我女朋友下班。”他关上了电脑游戏,调出了画面。

录像很模糊,但却很有价值,因为整个下午,只有这一个人到话吧来打电话,就是四点三十分来的那位。

现在,我们有图像画面了。

他个子真的很矮,像块矮矮的圆木桶一样走入了这家电话吧,然后他拿起了话吧最外侧的电话,开始打电话,大概三十秒钟后,他放下了电话。然后用敲了敲桌子,扔下了一个硬币,那硬币应该是一元的,接着他没有拿找钱就离开,整个过程中,话吧老板只回了一次头。

“你们之间没有说话,”张凯将录像画面拷到了手机里。

“没有啦,”那胖老板说道,“打完电话他用硬币敲了敲桌子,然后将硬币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我说了我忙着打游戏。我会不会有危险?”

“去接你女朋友吧!”张凯说道,“安啦。”

“这个罪犯很愚蠢,”坐到汽车上我问道,“他为什么用这种方法来暴露自己?”

张凯笑了笑,扭动了下方向盘。

“他并不是蠢,你看,他专门到话吧最外侧的地方打电话,而且给钱的时候连话都没有与老板说话,他非常善于保护自己。”

“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暴露自己!”

“钱琨,你很聪明,但你受到了惯性思维的控制。”张凯说道,“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他完成了一个必须去完成的行为,而这个行为他用他所能达到安全极限完成了,包括不与话吧老板对话,找最外侧的电话。”

“嗯?”

“在我们看来,用手机是最安全的方式,移动电话运营商虽然要求入网者必须持身份证,但却未明确要求他必须持本人身份证;即使你没有身份证,你也可以在持卡的小贩手中总可以用他人的身份证明获得一张移动电话卡。但在我们刚才看到那个人身上,也许是不聪明的方法。”

“嗯?”

“他没有他人的身份证,也不愿意到小贩手中去买一张电话卡,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他暴露更多的身份形像信息,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模样,会有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他会给我们留下更多的线索,但他又必须给你一个电话。因此,他到滨城生意最差的话吧里给你打了一个电话,除了影像资料,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我相信他如果知道话吧用摄像头的话,他一定会破坏那个摄像头。”

“你怎么这样说?”我问道。

“你说的,异样电磁波,”张凯说道,“这种异样电磁波甚至可以让老楼的电线短路。”

“那石头化验的怎么样?”

“李硕正在做,他显得很兴奋。”张凯说道,“这家伙是个工作狂。”

“他要我必须为傅纯带上这条项链。”我低沉的说道,“否则傅纯就永远苏醒不过来。”

“医生怎么说?”

“像章怀的缩骨一样,医生说从来没有见过傅纯这样的昏迷病人。”我说道,“她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脑部依然在活动,但就是无法醒来。”

“你想怎么做?”张凯看了看,“将项链重新戴到她的身上?”

“不,我会陪着她。”我说道,心里泛着一种奇妙的感觉,“直到她苏醒的那一天。”

“如果她醒不过来呢?”

“那我就陪她一生。”我将脸庞侧向窗外,尽量不让张凯看到我的表情。

张凯没有说话,他轻轻的扭动着汽车方向盘,窗外,车水马龙,无数鲜活的面孔在车边穿过,而我浑身冰冷,除了我的心。

回到家中,夜已深。我静静的坐在电脑旁边。生命中的一切,似乎已经着随着这几天所发生的故事慢慢改变着。电脑屏幕闪烁着。章怀死了,他的女友薛兰失踪了,但我甚至无力去为章怀的死去悲痛,因为我根本来不及去悲痛,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下一步的落脚点在哪里。

我突然觉得生命的孤单,这些年来,我的生存动力很大程度来自于我对傅纯的爱。傅纯回来的最初几天,这种动力突然增加到一个最大值,因为我发现她开始改变了;但当我发现她改变的真相,突然觉得特别疲倦,这种疲倦正在一点点消耗着我生活的信心。

而她现在又昏迷。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她,虽然她苏醒后可能仍然对我不假以辞色,但我仍然希望她能够苏醒。

如果她不苏醒,我就会每天到icu病房里陪她。我说过要陪着她慢慢变老,这种方式仍然兑现了我的承诺。

我摇了摇头,打开了我的博客,就在这时,电脑桌上放的那个电磁指数仪,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指数猛然从1200至1300区间,暴跳到2100以上。我的身体猛然向椅子上靠了过去,他又来了!

我只觉得太阳穴下的血管发出咚咚的声音,那声音从大脑的血管上一点点向身体蔓延着,一点点流入心脏,再一点点敲击着心脏。我想到章怀那满是淤伤的尸体,tmd,跟他拼了。

拼,怎么拼?他的身上带有强烈的电磁场,这种电磁异能可以让他凭借着一己之力使一栋大楼的电线短路,可以轻松击穿我的心脏,我怎么和他拼?

退无可退,战无战力,我该怎么办?

愤怒、恐惧、焦燥一点点在燃烧着我的身体,还有,我如果死在这里,谁去陪傅纯。

就在这时,我看一根水桶般粗壮的黑影,一点点向我的窗户逼近着。

大概接着窗户一米左右的距离处,那黑影停住了。

跟他拼了。我在心里又重复了一便这句话,我猛然拉开了窗户,窗外,一个女人正冷冷的看着我。

她大概一米五左右,深身漆黑,她并不算太胖,但身体却像一根圆桶一般,上身是圆的,下身还是圆的;她的头发满是油垢,脸色腊黄,她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的年纪,我吃惊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电脑桌前的电磁指数仪,没错,指数在2100以上。

就是她!

“你越过了底线!”她冷冷的对我说道,声音沙哑,那声音更像是一个男人的嗓音。

就是她,就是那个在电梯里要我给傅纯带上项链的那个人,也是下午给打电话的那个人。她杀害了章怀,让傅纯在icu病房里躺着,使薛兰失踪。

我想,我确实感到害怕了,虽然我在脑海中无数想象她长的什么样子,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如此矮小的女人。对了,那天晚上在水杉林监视我的人也应该是她,但她当时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因为那时候她觉得她能够控制住局面,现在,她觉得她失去了这个能力。

她也乱了。

她慢慢的伸出了她的右手,四指握成拳状,唯有食指伸出。电磁波,她准备干掉我了,像干掉章怀那样干掉我了。

我不能死!

拼了!

我只觉得胸口像要暴开了一样,人死之前的愤怒终于暴发了。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傅纯还要在医院里,我还要去保钓,我生命中很多事情都没有做,我不能死在这种人手中。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电磁指数仪又在暴跳着,2200、2300、2400,怎么回事,又来了一个吗?我猛然抓着电脑桌上的茶杯,向她掷了过去。

那女人突然面前大变,她的脑袋猛然向左一歪,闪电般的闪过了杯子,却突然转过头去,猛然向黑暗深处奔去,几乎就在两三秒钟的瞬间,她的身体融入了黑暗之中。

她跑了,跑的速度如此之快,我甚至怀疑她的百米速度已经超过了鲍威尔!

可是她为什么要跑?

我惊异的看着窗外,今天降温了,空气中弥漫着初夏夜晚的凉爽,从水杉林飘过的湿气一点点散在窗台上。电脑桌上,电磁指数仪的指数已经了一下来,但指数依然定格在1400左右,也就是说,这里依然存在着电磁异常的情况。

我用手轻轻的按在电脑桌上,但手指突然一麻,电脑桌上闪出一片蓝光。

静电,我的手中含有强烈的静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异常的电磁指数是我带来的?

可我为什么会有异常的电磁指数,我并没有戴那个项链,难道那个项链还是透过黄布袋影响到了我?

不对,我在写博客的时候,电磁指数依然保持在1200,只有当那个女人要杀我的时候,电磁指数仪才开始从2100往上跳。

第二次的电磁异常,是我带来的,指数不高,大概只有三百点。

凶手的逃走,恰恰是因为她也发现了这三百点的电磁异常;而且,在老楼里,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一次。

当时我也如现在一样,内心被愤怒和恐惧充斥着。

因为带来了电磁异常?

不,我不知道,也许张有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但是他已经消失了。按照他的说法,我与他的际遇由缘而生,下次再见面,依然要由缘。

傅纯,那女人现在会不会去找傅纯?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穿上鞋裤,直奔医院。

医院很安静,走在楼道内,我甚至可以听到半开的病房里病人呼吸声,推开icu病房大门,一个小护士抬起头看着我,看起来像是没有事情。

“带刀护卫,”她轻轻的摘下了口罩,是苏蓉,眯着眼睛对我笑了下,“你老人家又来了!”

我喘着气对她点点头,“你没事吧?”她问道。

“还好,”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是跑着来的,有点喘,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锻练了。”

“你的前女友很好。”她站了起来,“血压心跳正常,下午吊了脂肪乳液和葡萄糖,到今天晚上为止,她的体重大概轻了三百克,六两哦,等她醒了,你帮她补回来吧。”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傅纯能够醒来,怎么样都行。

“还进来吗?”她又说道,“进来的还要全身消毒啊。”

“那就消毒吧!”

我进入了傅纯的病房,她依然静静的卧在病床上,那张瓜子脸似乎变得更加薄了。我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揉着她的右手,就在这时,门开了,苏蓉也进来了。

“你不用帮她做手部按摩。”她对我说道,“我们都会做的。”

我苦笑了一下,那我来了又能做什么。

“你不忙?”我问道。

“不忙,”她说道,“现在的icu病房里只有你前女友一个病人,她的情况很特殊,身体状况很好,却不苏醒。其实照顾她并不累。”

我点点头,接着说了一句,“下次把‘前女友’中的‘前’去了,听着挺别扭的。”

“前女友这个词好像是你说的哦。”她接着说道,“对了,你对她感情这么深,当年爱的一定死去活来吧!”

我又苦笑了一下,现在的孩子们说话可真是直接。

“你多大?”我问道。

“19!”

“哦。”我说道,“我认识傅纯的时候,她也是你这个年纪。”

“说说看,”小丫头突然来了兴致,“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样相恋,又怎么分手的?”

“我为什么要说?”我苦笑着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告诉,如果你说的话,你女朋友全部能听到,她也许会突然苏醒过来,有这样的实例哦,”她眨了眨眼睛,“还有,你说出来后,你的心里会好受的多?”

她说的前一种方式还真有这样的实例,为了唤醒作为植物人的爱人,有些人陪伴在爱人身边整整二十年,然后不断的述说他们过去的经历,最终将爱人唤醒。但傅纯能被唤醒吗?但不管怎么说,苏蓉让我有了说话的兴致。

“其实我和她之间的恋情很冲动。”我轻轻的说道,“我是双鱼座,对待感情很冲动,有点浪漫表面化;她是狮子座,同样冲动。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她还小,那时我还算帅气,不像现在。”

“嗯,嗯。”

“从我追到她到她接受我,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说道,“我开始的时候脾气很坏也很急,但她的脾气很好,有时候我声音大了,她也能原谅我。”

“这是你不好,你比她大那么多,怎么能对她吵呢?”

“我知道。”我轻轻的说道,“这亦是我一生最大的痛。”

“我很关心她,但我承认,我给她的空间有时候还是太少。”我说道,“她有时候喜欢缠着我,喜欢在我的两眉之间捏出一个淤血口,说我这样像哪咤三太子。我当然觉得她太孩子气了,这样的时间大概有七八个月,我们过完了第一个磨合期。”

“但是我们的感情在第二次磨合期时崩溃了,争吵开始多了起来,我工作压力大,那时生意失败,又怕她过的不好,心里每天都特别压抑,她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就开始吵架了。”

“蛮正常的,哪有恋人不吵架的!”苏蓉看着我说道,“不论是做恋人还是做夫妻,都会吵架,不吵架的爱情,才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