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锦瑟说完,我颓然坐入椅中,北相萧桓的嫡长女,萧太后的侄女,甚至据说是未来的皇后。
得罪了她,我是不是在找死?
锦瑟见我惴惴不安,愁容满面,安慰我道:“姑娘也不必太担心,虽说她身份尊贵,但在契丹还有谁大得过大汗么?有大汗护着,想来萧家也生不出什么事来。而且以奴婢看,今天萧大小姐来,北相也未必知道呢。”
话虽如此说,但谁知道呢?
说耶律隆绪护我,那也不过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不屑与我计较罢了,我今天得罪的可是他未来的媳妇。
不觉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吧。
锦瑟忍不住笑道:“姑娘刚才那样淡定老成,出手不凡,生生气跑了上京城内权势最大的北相府家的大小姐,奴婢全凭了姑娘才扬眉吐气了一次,这会子倒知道害怕了?”
“锦瑟,别取笑我啦。你也知道她是权势最大的北相府家的大小姐不是?”我长叹道,“你说,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和咱们生这么大的气,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我又不认识她,那花是大汗带来的,又不是我自己非要抢来的!”
锦瑟瞅我:“哎,姑娘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要怪就怪大汗吧,什么好东西都往姑娘这儿搬,闹得有人眼红了。”
“和你说不到一处。” 我白了她一眼,伏在桌上继续纠结。
本来这些天我都有点习惯了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穿越的现实,就这么把这腐朽的日子混下去,今天被萧萱一闹,又觉得在这里也不大靠谱。因为一盆花都能被人闹上门来,和这些权贵打交道,实在不是我的专长,弄不好真的会掉脑袋,还会掉的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了什么,还是早作打算,尽快离开吧。
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萧萱,她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还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还知道耶律隆绪把花送给了我,也真是神通广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她的身份,背景,和耶律隆绪的关系,怕是耶律隆绪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关注中,知道我便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锦瑟那句话倒是说得对,说来说去要怪耶律隆绪,干嘛要因为一盆花惹他媳妇儿生气?害得我被人找上门来。想想耶律隆绪那张冰块脸,我着实是怕他因为我把他的花送人了对我生气,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我决定先发制人。
耶律隆绪来后,我抢在他问之前说了事情的始末:“……那么,大汗你看,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把花送给萧大小姐,我也不能夺人所爱,所以……花就让她搬走了……”
“所以你就让她搬走了?”耶律隆绪道。
“是啊,她说你费了很大精神寻来那花,是要送给她的,所以……”我猛点着头。不让她搬走也没办法啊,她那气势怕是不给就要拆房子呢!
耶律隆绪皱了皱眉道:“我何尝答应过她那花是要送给她的!”
“那……我便就不清楚了。”我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耶律隆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站起身来,就走了。
真是难伺候啊!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外消失,叹了一口气:“锦瑟,你说大汗是不是生气了?”
锦瑟反问道:“你说呢?”
“我看着他不怎么高兴。”
“放心啦,大汗什么时候对你真的生过气啊!”
“我倒是觉着他没有一天不在和我生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因为耶律隆绪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让我不由的悬着心,怕真的惹出什么事来,惶惶然的担心了一天。等他再来时,又用十二分的小心应对,观察了半天,觉得他似乎没有要生气爆发的倾向,才略略的放下心。
下午出门时,发现别苑的门外多不少守卫,耶律隆绪没有解释什么,我也只当没有看到,心里却有了些自己的计量。
不过,我目前主要心思却不在此,以我现下的情商和智商,绝对应付不了这些权贵们难以琢磨的心思行为,尽快离开这里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只要我走了,这里的人和事就都和我无关了,就不用去应付了。
所以,我十分的关注赛马节,扯了扯马缰,追上前面的耶律隆绪,问:“大汗,明天的赛马节……”
“你不能去!”
我:“……”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些守卫,弄得这样门禁深严的,也不知是为了防萧萱还是为了防我。
因为记挂着赛马节的事,骑马时我便十分的心不在焉,甚至十分的无精打采,只骑了一会儿便下了马,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发呆。
耶律隆绪在我身旁的草地躺着,双手放在脑后,嘴里咬着一根草,半眯着眼睛,悠闲的看太阳。
半响,他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便没有答言,也没有去看他。然后他又说了一句话,我仍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说话,仍继续发自己的呆。
他坐起身来,侧头看我:“不高兴?”
我转眸看了看他,面无表情,还是没有说话。
他便就叹息了一声。
认识这么久来,虽然很少见他笑颜如花,却也难得听他叹气,我注意力稍稍集中,侧目看他。
他看着我,放在我身侧的手抬了起来,顿了顿,又放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想去,便就去罢。只是……要小心。”
“你是说明天让我去?”我扯住他的衣袖,高兴得两眼发光。
“我还说了让你要小心。”他目光落在我扯着他衣袖的手上,眸光闪了闪。
“我一定小心!”我连忙松开手,对他保证着。
翌日一早,我让锦瑟给我梳了利落的燕尾圆髻,只插两支烧蓝蝴蝶押发,换了一套蓝缎骑装。准备妥当后,就拿着锦瑟折来的菊花在桌上白瓷淡彩花觚里摆饬,插好后把花觚托在手上欣赏着,好心情的唱着歌:“赛马节欢迎你,要尽快离开这里,权贵们都是可怕滴……”
转脸时,看到耶律隆绪站在门口,一只脚踏在门里,一只脚站在门外,神色不明的看着我,下面的歌词便就卡在了喉中。
“哦,大汗,你来了。”我礼貌周全的和他打着招呼,暗悔自己刚才的得意忘形,担心他一个看我不顺眼就反悔不准我去。
他走了进来,脸色倒看不出什么,道:“准备好了?”
我连忙点头道:“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