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胖睡意正浓,梦见自己娶了个千娇百媚的媳妇,赖在身边撒娇,“八爷,您倒是看看我啊?”
几个美妾连推带搡,“醒醒?”
“醒什么醒,胖爷我还,还……”怎么是毛雄那张丑脸?王八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一定睛,果然是二当家的,“二毛子!你贴老子这么近,想吃豆腐啊?”
毛雄躲得飞快,避过王八胖挥来的蒲扇巴掌,抹了把冷汗,“胖爷,大昭的先锋,在寨子底下叫阵呐?”
“叫让他叫去,叨扰老子的美梦,你胆子不小!”土匪头子起床气颇大。
二当家虽然摊上了大事,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陪着笑脸,“他们后边的军车上,有个蒙着面纱的美人……”
“什么?!”王八胖咕噜一声爬了起来,“你没看错?真是美人?”
“真是美人。”拍马屁就得懂得投其所好,毛雄努力在探索生存之道。
王八胖一激动穿着亵衣就跑出去了。
阵前的兵士又换了一拨,接着叫骂:“该死的土匪,给脸不要脸!到了大昭这种福地,不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做人,偏偏祸害百姓,信不信小爷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些畜生!”
土匪头子终于披上了二当家送来的外衫,胳膊还没放进袖子里，就抻着脖子往桃林那边瞧。果然有位美人,也在朝这个方向张望,大昭的皇帝,难不成是想献美求和?
王八胖嘴咧了老大,眼睛都笑得找不到了。
宰相无恙嗔目结舌,这是哪个林子里跑出来的怪物?身材魁梧肚子滚圆,露出双鲤戏金莲的大红色肚兜,亵衣的带子没系,披着件油青色的褂子,活脱脱一只千年大王八。再看他身边那厮,须发浓密,肤色黝黑,偏偏还穿着件红棕色的袍子,不仔细看,只当是只狗熊。
还是只张牙舞爪的狗熊:“下面的人听着!献上美人,二爷我可以在胖爷面前说几句好话,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则,”那厮拽过寨墙上示众的俘虏,瞪着眼,“看见了么?二爷我最近手痒得厉害,你们若一日不献美人,我便砍十个人头,十日不献美人,我便砍百个人头。”
“土匪就是土匪!”夜清寒嗤喝,催动赛雪,走近桃林,“你家胖爷若真是英雄,便跟我打个赌。我若输了,立刻给你们美人,你们若输了,便投降我大昭,如何?”
“你们大昭?”王八胖笑得前仰后合,“夜清寒,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大名鼎鼎的夜家军,走投无路的夜小将,居然做了外邦的将军,真是给奶便是娘。打赌是吧?老子就喜欢赌!说吧,怎么赌?”
“三战两胜,你看如何?”
“举手无悔。”王八胖转了转眼珠,补充说明,“老子也算替你夜家不值,既然来自同一个地方,给你一个机会又何妨?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若输了,自然会投降,你若输了,我这两百个兄弟,个个都要娶妻生子,你敢答应么?”
“这有何难?”人类最底层的需要,莫过于生存繁衍,至于质量,王八胖又没说条件。
旌旗招招,号角阵阵,官兵与土匪间的战事,一触即发。
先锋孟勋率先出战,只见他,坐下枣红马,手上链子锤,指着寨墙上的毛雄,意气风发,“我说那个熊一样的家伙,敢不敢下来跟你孟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呸,老子才是你爷爷,三百?三招就灭了你!”
两军兵士摇旗呐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战在一起。
毛雄虽然壮实却不擅骑马,看着比孟勋矮一大截儿,两把板斧只能朝着孟勋的马腿下手。
先锋官也不含糊,眼看毛雄靠近,立刻勒转马头,一流星锤砸下去。俗话说得好,一寸短一寸险,二当家半点便宜没讨到,差点被人砸扁脑袋,心里真特么不乐意,扭头拔腿就跑。
“我说狗熊,你这算是认输了?”孟勋也不追赶,坐在马上调侃。
毛雄在桃树林子前站定,双手叉腰,“谁说我认输了?有本事别骑马,到这边来跟我打!”
“谁不知道下面有暗道机关?你们这是要单打独斗,还是群起而攻之?”
“只要能赢,管他是几个人!”二当家毛雄料定孟勋不敢跟过来,站在那里耍赖,“你要不敢过来,就算输了!”
先锋官丢下缰绳,跳到地面,莞尔一笑,“狗熊啊狗熊,你可别后悔。”
“后悔的是你孙子!”
“我可带人了?”
“越多越好,不怕死就来!”
孟勋乐了,将军等的就是这个!大昭阵前小黄旗忽动,几个士兵腰缠白布,手握长枪,背着两壶酒,跟上了先锋官。
“你们这是要祭拜死去的兄弟啊还是打仗?”二当家哈哈大笑闪进了桃树林。
黑黢黢的枝桠间,猛然间刮起了数道怪风,卷起地上的草茎,疯狂旋转。
毛熊已经走出林子,站在外边,笑眯眯观战。只见孟勋并未闯进桃林,而是站在边上,指挥兵士,“戳!”
带着红缨的长枪直直戳进旋风,并未停顿片刻便钻进地下,数声惨嚎刚刚响起,便有兵士打开酒壶封口将液体倒进隧道——“烧!”
“快跑!”下面的人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跑,一把火折子丢了进去。
惨嚎声混着火油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林子里,有的土匪在地道里狂奔,窜出洞口,在山寨门前乱跳乱撞;有的如火球跳出地面,在草地上乱滚;有的从这个地道爬出来跌进那个地道,乱拍乱打……
孟勋招手,“收!”
数匹白练直直飞出去,缠在桃树上,如同几道天梯。兵士们纵身而上,稳稳地踩着粗布,拿着长枪,将几个烧得外焦里嫩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土匪挑了上去。
夜将军太厉害了!几个人玩票闹杂耍的兴趣,居然派上了用场。
先锋孟勋招呼手下押着几个黑乎乎的家伙返回阵营,对着刚刚跑回山寨被王八胖一巴掌打得直转圈的毛雄呲了呲牙,“孙子哎,别后悔。”
战车上的美人轻轻摇了摇头。
王八胖心旌摇曳之际又看到了那几个烧得黑乎乎的兄弟,心如刀绞,“这一战,算你们赢了。”
大昭军中响起一片胜利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