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化兵团作战。
日军一摩托化旅团,在忻口战役中尝受了山地限制的惨败之后,终于可以在太原城一显身手了。
这个摩托化旅团共有各种运输车辆一百二十辆,机甲战场三十五辆,轻型辅助车辆五十五辆,其行军速度是普通日军的三倍,运输能力可以满足整个旅团两个联队6000人,所以,最先杀到太原城下的日军并不是提前突破山西防线,从娘子关过来的日军,而是,从忻口狂奔而来的日军摩托化旅团。
不要说他们在寻死,相反,他们正在胜利。
傅作义将军的三十五军兵力已不足一万三千人,太原城防其他各类部队相加不超过五千人,这些杂牌中的杂牌根本无力抵抗日军,他们只有一只步枪几发子弹,就连他嘛巷战怕是都打不了。
太原保卫战,将要以三十五军一万余人,对抗十一万共计三个师团另十七个联队的日军。
太原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那个年月,普通的卡车造价相当昂贵,最普通的卡车也需要五千大洋,要知道,一个团的军饷一个月也才五千块。
太原军工之盛,经济之繁荣也不过在整个军队中添置了不超过三百辆运输卡车。
而叶先生的十辆卡车,后经查明,是被袭击的一支运输部队丢失的卡车。
也就是说,整个晋绥军二十来个师的汽车化水平仅仅略强与日军一个旅团,千万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摩托化旅团,在日后,它成为了我们的噩梦。
太原城防设置在城外的阵地只有三处,东北方向的两处阵地由三十五军的两个团守卫,城西的汾河桥由我们被打残的五十八团守卫,但我们只有两百人。
大溃逃,来临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太原保卫战的计划,但是我听见的消息是守城部队只有三十五军和另外少数几个部队,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城内折腾,并没有了解城外的局势,当神仙告诉我所有的野战部队都撤了的时候,我还是心惊了。
我问他“你确定,所有的部队都撤了?”
神仙“恩,刚刚过去的部队,是最后撤下来的掩护部队,忻口二十万部队往下撤,你看我,我看你,都跟着撤了,这些部队有些接到了在太原东山西山驻防的命令,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我喊着“这不是抗命不遵吗?”
神仙盯住了我,他的眼睛包含沧桑,他曾经历过的,是我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他说“在那种大败退里,谁也不会停下来的。”
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中原大战后的大溃败。
他问我“你要是看见所有的,所有的人都在跑,你会停下来吗?”
我怔住,我无言。
“停下来就是死,脑袋后面就是敌人的子弹,你,会停下来吗?”
我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我...”
神仙忽然叹息一声“哎,你父亲,会停下来,而去,他也确实停下来了。”
我的父亲,武德,风陵渡大桥上,他率不到五千残军,勇拼蒋军五万精锐,生生挡住蒋中正的脚步,将中央军拒敌与黄河南岸,不得踏过一步。
我的父亲,他是英雄,英雄啊。
我在大战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你们一定不会相信,他是卫立煌。
他今年四十岁了,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了我的身世,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说的是。
“虎父无犬子啊,你父亲战死的那年,我正在河南作战,我听到你的父亲以一己之力,据黄河天险,在几十万溃败浪潮里,组起一道人防,甚是感慨,甚是唏嘘啊,我曾听闻,蒋总统亦是望着武德防线感叹‘有军如此,山西焉能如我之手。’军人,便应当是这样力挽狂澜。”
我的眼睛湿润,我听过太多人说我的父亲,太多人都知道他是个英雄,“我,一定会做我的父亲。”
卫立煌将军有南方口音,但他说话慢,字也说的很重“武忠,太原,势必守不住的,太原一失,晋中保卫战随即展开,我在那里等你。”
“好。”
他看到了我身上还没有好的伤口,“记住,活着,才能报效家国。”
我骄傲的抬起头“晋绥军中第一条训,保境安民。”
卫立煌将军微微发愣,随即认真的点头“不错,阎长官这句话说的实在,保境,安民。走了。”
我对着他敬礼“将军保重。”
卫立煌将军来去匆匆,我明白他是想招揽我,但是,我并没有离开山西的想法,仗打成这样,我们都该死啊。
十一月五日,军需终于运来了大批的冬季军装,所有的士兵都换上了棉服,十一月的冷风,已经冰冷刺骨了。
而就在这天晚上,太原城里的溃逃,也出现了。
太原城已经封了,进不来也出不去,只保留交通壕,就是一个狗洞,刚刚够人能爬进去,就从这个洞里,爬出来了两个人。
我正在巡视阵地,其实就是看看有没有哨兵脱岗,然后我听到桥上有个兵跑过来“团长,团长,逃兵。”
我心猛的一抽,“什么逃兵?我们的逃兵?”
那兵喊“不是,是从城里出来的,哨兵看到了就给追上去抓了。”
“我草,不是我们的逃兵你们抓了干什么。”
那兵沉默了三秒钟,似乎,我感觉,他似乎对我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往回跑。
我对着他的身影喊“草,不是咱们的兵就得直接干死知道不?”
正在奔跑的士兵突然顿住,然后回头,给了我一个傻傻的笑。
“走,带老子看看。”
那兵说“团长,不是不杀,是不敢杀。”
“什么意思?”
那士兵咽了口唾沫“抓的是个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