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杲几乎就是沿着开凿的运河通济渠北上的，经过二十多天的行军到达河南地界。本来全都是骑兵，北上到河南地界最多需要十来天的时间。可是平时没怎么长时间骑马的他，在一开始的时候胯下颠簸受伤没有怎么注意。到了后面几天，下体的大腿两边开始出现腐烂，无奈只好停下来敷药，休养几日。

后杨杲不顾孤独开远和崔君肃等人的劝住，强行北上。虽然坐着马车北上的，但是一颠簸，本来结了疤的伤口又变得血肉模糊，于是队伍只能慢慢的行走。在路上时断时续的就走了二十多天，整个队伍就像是游山玩水一样。

在停下来休养的那几天，在王世充每天一封快马催促的书信下，崔君肃建议杨杲以河南道尚书令的身份给前方的王世充下令，让他节制河南各路兵马相机而动。

虽然知道王世充每天一封书信多少有向自己要权的意思，但是杨杲也担心情况发展太过恶劣。想到自己在十来天的时间就能感到河南，王世充应该在短时间不可能掌握军队。杨杲便同意了崔君肃的建议，派人快马给王世充下令让他暂时节制河南各路援军。

杨杲带领他的八千步骑来到了距离洛阳城不到四百里的梁郡雍丘县，尽管河南诸多的地方已经是李密的地盘，但是在梁郡雍丘县的城头上挂着隋字大旗，所以他才得以在雍丘县的城下安营扎寨。而八千步骑也能享受县令提供的大鱼大肉，不用继续吃着干粮什么的。

杨杲没有住进城里，还是在城外营地里的帅帐居住中，因而城中的县令王厚贞只好到军营伺候了。

杨杲有点烦躁的问道：“王县令，我的士兵听到有人传言说王世充吃了败仗，你可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从自己给了他暂时节制大军的权力后，这王世充就不再是每日一封书信告知自己前方的情况，更可恶的是这几天都没有给自己送来书信了。杨杲进入河南地界后便听到百姓传言朝廷在河南又吃了败仗，在没有确定之前心里都烦死了。

王厚贞躬身道：“殿下，这几天有传言王将军在洛口一带打了败仗，我已经派人前去确认，但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不过在今早上我派在北边的探子回来说驻守黎阳的瓦岗大将徐世绩有调动兵马的动向，从瓦岗还在洛口其他调兵的情况来看，王将军就算在洛口败了也不是很严重。殿下就不用担心”。

还没等杨杲从王县令的宽慰中舒口气，沈光就带着一个满脸疲惫的军士走进来说道：“殿下，王世充在洛口兵败，十二万援军全没了”。杨杲忍住怒火，从那一脸疲惫和惊恐的军士手中拿过王世充给自己写的请求戴罪立功的公文。

原来这王世充不知道是想在他到来之前把李密消灭以邀功还是想趁他没来多捞军权，拿着自己给他节制权的公文，带领着河南各路大军共十二万直接找到李密决战。

王世充率各路隋军十二万余人首先就往李密的老巢洛口发起进攻。王世充渡过洛水，在黑石扎营，两军在洛水北岸会战。

一开始王世充凭借有利地形，扬其所长，纵兵猛击李密，李密军迎战失利，多员大将溺死于洛水。信心大增的王世充趁势围攻月城，然而李密只派部属带兵东走月城助阵，而自己则亲自率领精锐的骑兵偷袭王世充的黑石大本营。

守营的隋军惊恐万分，连续六次举烽火向王世充告急。王世充慌忙放弃围攻月城，狼狈自救；李密率部随其后猛烈追杀，大败隋军，斩首两万余级。

这个时候，王世充本应坚守不战的，但是为了弥补自己出战失利的后果。王世充又和李密在石子河布阵而战。李密布阵南北十余里，翟让率军先与王世充战，不利而退，王世充军追击瓦，王伯当、裴仁基从一旁横断隋军后路，李密率领中军反击，虎贲郎将杨威、王辩、霍举、刘长恭、梁德、董智等人阵亡，王世充只是保住了性命惨败西逃进入洛阳城。

杨杲看着公文最后王世充的名字，对那送信的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王世充有能耐把十二万大军都葬送给了李密，怎么还没能耐殉国呢”。

信使很是尴尬和惊恐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他多么希望赵王能把他当着一个屁放了他这个无辜的人，他只是一个信使而已。

崔君肃叫杨杲很是怒火中烧，便对那信使问道：“王将军在什么时候被李密打败的，”。信使弱弱的说道：“王将军在前天的时候被瓦岗军打败”。

“洛口到这里一天的路程 ，前天就兵败了，消息为什么现在才送来”。杨杲冷冷的说道。李密的辉煌就注定了杨杲的痛苦，急急忙忙赶来上任，没想到一到河南发现自己变成了光杆司令了。光杆司令也就罢了，眼前还有一个拥兵几十万的死敌李密呢，这能不叫他发火吗。

信使紧张的摸了一把全是汗水的脸，解释道：“殿下，这王将军给小的书信的时候是在昨天进入洛阳城前，小的拿到书信后便快马来寻殿下大军的踪迹，绝没有偷懒啊”。

听了这军士的话，杨杲更是怒火中烧，他现在连杀王世充的心都有了。这王世充混蛋在兵败的第一时刻是拼命逃命，居然连信使都没有立马派出往后面的自己报信。要是自己行军速度快上那么一点的话，弄不好就已经在李密大军的对面了。

“滚”

杨杲的怒吼，对跪在地上的信使来说却是最大的恩赐，他屁颠屁颠的就往走去，出了帐篷后他感觉到自己的重生，心里不由的把派自己来的王世充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下。

心情烦躁的杨杲离开军营，来到军营附近的护城河，沿着河梯在月光下漫步。

“殿下”

听到叫声的杨杲没有有回身，而是依然看着河面慢慢的走着，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崔君肃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薛将军在河间郡被窦建德打败，率领残军退回啄郡”。良久见杨杲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这是他派人快马送来的请罪公文”。

王世充的江南郡兵和薛世雄的幽、蓟精兵是杨广用来平定李密的主要兵力，也是杨杲名下节制的绝大部分军队，如今分别烟消云散。这怎么不叫崔君肃心惊胆战，内心颤抖呢。

杨杲依然没有转身，依然静静的看着河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河面柔和而又散发着淡淡的星光。在接到王世充兵败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绝望了。他愿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点点先知可以避免王世充兵败李密的历史，可以改变隋末群雄争霸的历史，可以保全自己的命。但是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既定的历史后，杨杲有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在永福城下耽误那四五天的时间的。

沿着河梯不知道走了多久，杨杲淡淡地道：“叫各将军去帅帐议事”。杨杲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后孤独开远一定带着亲卫站在那里，他说出来的话，孤独开远会去执行。

从江都出来后，孤独开远有时是一个贴心的保姆细心的照料着他的日居生活，有时是忠诚的卫士伴随着左右保卫他的安全。杨杲知道，除了自己和他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外，更多的是他在忠实无误的执行皇帝杨广给他的任务。好好照顾四郎，就是杨广给他的一句话。

夜其实已深了，但是杨杲回到营地的时候发现，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宿营的将士们并没有睡，而是都在等他回来一样围坐在帅帐的前面空地上。从他们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他们的迷茫，甚至不安。那一刻，杨杲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想尽办法保全自己，从来没有为这群跟随自己的将士们考虑过，没有为跟随自己的崔君肃、沈光、宇文协等人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