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故事（8）

那是一次经过精心策划的民意测验会。

一向冷清的经济开发公司三楼会议室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墙角里一只灰色蜘蛛横爬在网的中央，虎视耽耽，随时会吃掉撞上来的虫蚋。一张蛛网，不能有两个霸王。要么我说了算，要么你说了算。刘成万坐在那里，他的视线透过对面罗思文的脑袋，看到了墙上的灰蜘蛛。黄副县长坐在他们中间。

姓罗的，你不给我脸面，四处告状，还派工作组来，不就是要损我的威严，夺我的权力吗？好吧，咱们就争权夺利吧！

刘成万得意而不忘形地扫了一眼满屋的人，悠然点燃一支烟。有味儿：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姿势坐在那儿。有的正襟危坐，道貌岸然；有的闷头抽烟，一脸世故相；有的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把报纸翻得哗哗响。

刘成万贼留心。他把这些人在心中过滤了一遍。47名职工中，有32人是通过他的关节调进来的，有35人经过他的帮忙或默许，程度不同地占过公家的便宜，只有12人不买他的帐，这12人中有四个是顽固分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罗思文的铁杆保皇。

刘成万剜了一眼坐在后排椅子上的祁同喜。祁同喜用讨好的眼光巴望着他。那眼神儿告诉他，您老放心吧，这台戏我会继续地圆满地唱下去。

祁同喜原是外贸公司下属干果厂厂长。他贪污了3000元公款，骗奸了本厂一名女职工。罗思文拍着桌子要处理他，正巧，上级通知罗思文到c市开半个月会，罗准备会后处理他。祁同喜抓住这个空档儿，给刘成万送去了一份厚礼，也把自己的女人送了去。经过刘的“认真调查”和“公正处理”，那3000元不属于贪污，是用于收购杏核、核桃时，请客送礼的开销，系一般问题，吸取教训，以后多加注意，是了。那名女职工承认是通奸，而不是强奸。待罗思文开会回来时，刘成万将处理结果作了“汇报”，那名女职工找上门来，为祁同喜开脱。罗思文干生气却发作不得。祁同喜逃避了经济的制裁和法律的惩罚。祁同喜恨不能给刘成万磕三个响头。尔后刘又把祁调到了公司办公室，让祁主抓经济开发公司家属宿舍的基建，遂使罗思文在人生的道路上栽了一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