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凌天与武康在青定县停留了数日,每天只能在入夜之后游走在大街之上,食一些街道遗留的剩菜剩饭已做充饥。
“武康,这青定县我们看来是不能久留了,人情寡淡炎凉非常。我们还是去往天目县吧。”项凌天一边吃着早已发烂的馒头一边朝着武康说道。
“嗯!”武康吃相很夸张,左手拿着馒头右手端着碗水:“我看也是,这县城呆不下去。少爷,我们到了天目县如果还是这种情况,又该如何?”
项凌天也发着愁,是啊,该怎么办?如果长期以往以这种生活过下去,即便没有饿死也会被那些剩菜剩饭毒死。
“先去了再说吧。”项凌天回道。
次日,两人便上路,想趁天黑之前进城到天目县。
一路上,匆忙的路人还算热情,项凌天没有在遭受到青定县的遭遇,路上问行人路程百姓也算热情告知,借人食粮百姓也算慷慨解囊,这让项凌天和武康很是兴奋,曙光无限。
两人进城到达天目县时已是傍晚,街道上除了打更之人外,鲜有百姓在街道游走,项凌天四处张望,叹道:“这天目县还算富饶,一路之上百姓也还算热情。武康,或许我们就要留在这天目县了。”
武康也觉得如此,点头笑道:“是啊,第一次感觉吃饱的感觉真好。”武康说完见一旁有一巷子,用手指道:“少爷,我们今日就到那巷子歇息一晚,明日我便去瞅瞅,看有没什么活干。”
巷子很杂,充满恶臭,是县城百姓弃放垃圾之地。
两人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这些逃难的时日以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风餐露宿,不管是森林还是群山之上,都留下两人的脚步和身影。
起早,项凌天便和武康向闹市走去,这天目县的百姓倒还和善,虽说也有少数见到项凌天半脸刀疤的面容会退步,但多数人会不以为然,坦然待之。
倒是两人却遇上一个难题,走进多家酒楼客栈多家药材店,多家大户之家想谋取温饱但却被人一一拒绝,理由很是简单,外乡之人在天目县基本不招,圆滑的武康也层尝试告诉别人自己是天目县人,但被人轻轻一问便不了了之。
“这里的百姓也够奇怪的,怎么会外乡人不用呢?”项凌天犯愁,自言说道。
武康连忙安慰:“没事少爷,定会有收留我们之处。”武康说完向前一看,见一户张灯结彩,百姓们纷纷在此围观,好生热闹。
“少爷快看,前面那户一看便是大户,人群密集而且张灯结彩,定然是有喜事。”武康说完嗤笑不止。
“别人办喜事,你笑什么?”项凌天好奇问道。
“这点少爷就不明白了。”武康嘴上直笑,一副得意的样子:“走吧少爷,我们去饱吃一顿。”
“饱吃一顿?”项凌天更加不明白了,刚想再问却被武康拉着向前面走去。
跟武康猜测的一样,这一户的确算是天目县的大户,祖传产业布料,商铺若干,今日是府中少爷成亲之日,百姓们纷纷前来道贺。
武康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也让项凌天跟在自己身后,尽量别出生,对于这种事情武康显然很拿手、倒是项凌天饱读圣贤之书对于这种行为却别有意见,让其少说话只会有利,以免露出破绽,到时候便又要挨饿。
项凌天心理大致明白武康想要干嘛,这次倒是没有反对而是连忙整理仪容。
“哎呀,恭喜恭喜啊。”武康连忙双手抱拳,向迎客的管家连声道喜,而项凌天将头低了下来,但手也是双手抱拳,其目的是不想让这管家看见自己的脸,再者前来道贺的百姓和大户人家相对较多,而管家也只是高兴回礼,谁知道谁是谁。
“谢谢谢谢,今日定要饮好,请进,请进。”管家年龄不算大,但观其面貌应该比武康大些,在30岁左右。
武康和项凌天成功混进了府内,倒是那管家一边回礼,一边眉头愁思,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随即向一旁的下人问道:“刚 才进去那两人,你可熟悉?”
那仆人摇摇头:“不熟悉,从未见过,小人还看出后面那人年纪不大,似乎有意遮掩面部,有些鬼祟。”
管家点了点头,作出一个手势,仆人立马心领神会的将耳朵伸了过去,管家道:“你去看着这两人,今日少爷新婚之喜,不易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仆人连连点头,直接向府内走去。
府中非常热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管认识不认识,见面都是抱拳道恭喜,也不知你是主人还是道贺的人,更不会去盘问你是夫人亲戚还是老爷亲戚。当然也有相互经商之人为了生意的扩展相互恭维。
喜酒之前,新郎乘马将新娘迎娶进家门,按照当地习俗,是要在进门前祭拜天地,进府内跪拜父母,最后才能送入洞房。
对于寻常百姓娶亲,项凌天显得很好奇,跟着人群涌动,跟着人群观看。
当在府内跪拜父母,送入洞房之后便是宾客入席时间,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娘必须走出洞房和宾客饮酒,酒席时间内宾客不许无礼更不可秽语,当礼成过后才是花烛之夜周公之礼之时。
项凌天和武康端坐一旁,武康倒也没客气,很豪情的大腕酒大碗肉。而项凌天一边观看一边吃着,有条不紊彬彬有礼,谁也不知道一个乞丐模样,衣衫褴褛之人却如此懂得礼数。
“少爷,你看那新郎体格如此瘦小,而且两眼泛黑,定然是昨日紧张过度,一夜未眠所致。”武康嘲笑道。
“不可秽语。”项凌天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解释道:“不是你说的这样,我观这新郎应该是少时体弱或者生过顽疾,才会显得瘦弱不堪,而双眼泛黑也并非熬夜所致,而是身体抱恙。”项凌天看了这新郎很长一段时间,观其面相与大众百姓无异,尽管不算俊郎但也不至于丑陋。
“少爷,你怎么看出来的?”武康好奇问道。
项凌天摇头:“想必这户肯定是本县有名望的商人,家大业大讨个妻子也并非难事。医书上说,面容较瘦眼神泛黑乃五脏亏虚所致。”
“哎,这也真是喜事之中的伤心事!”
项凌天听了不知武康话里卖什么药,扭头看向他:“喜事之中如何又有伤心事?”
武康对项凌天指了指那新郎:“你看这病秧子,一副短命相,你在看看旁边的新娘,脸部雪白,修细长眉,神韵怡佳定然是个面貌上乘的女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病秧子呢,难道不是伤心事?”
“让你别秽语。”项凌天瞪了一眼武康,又打量了一下新娘,倒和武康说的很是接近,这新娘和新郎的确不怎么般配。
武康手拿一鸡腿,笑嘻嘻的说道:“少爷,您也好歹是一个小王爷,大炎贵族。来给他们贺喜,他们这户也算值当了。”
“就吃你的吧,这么多嘴。”项凌天语气变得凝重,他心里很清楚尽管武康有时候词不达意,有时候大大咧咧。但总能用粗糙话语击中项凌天内心的软肋。
当新郎和新娘手捧红色酒杯来到项凌天,武康这一桌时,武康立马站起身将酒杯里的酒一涌而下,十足像一个饥饿的猛狼似得。
新娘看见武康这豪爽劲,不禁低头浅笑。
项凌天摇头,同时也站起身本想为武康解围,化解一下尴尬,哪知刚站起身新娘却‘啊’的一声直步后退,项凌天一怔才知道是自己面部伤痕吓着了他。
新郎以及身后下人也见了个正着,纷纷后退。
席间,不少宾客不知为何故,纷纷走了过来,但当见项凌天的刀疤时纷纷是啧啧两声。
项凌天自知此时已经呆不下去了,如若人群议论起来、定然会引起府中老爷和夫人前来,到时候一问便知他与武康是来骗吃骗喝的,指不定还会被暴打一顿轰出府内。
想到这里,项凌天用脚轻踢了一下已经入座的武康,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武康抬头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项凌天与自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倒是酒足饭饱。
“请问二位是老爷的族人?还是夫人的远亲?”那管家见此,也走了过来问道。
“我们…我们是老爷的……亲戚。”武康结巴回道。
管家看了看那新郎,低声问道:“少爷,您可知晓老爷是否有这两位亲戚?”
“我也不知!”体弱的新郎回道,又向管家吩咐道:“你怎么办事的,即便是亲戚也断不能让这种衣衫褴褛之人进府啊。此时所有宾客都撞见,你让本少爷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项凌天听完,对这新郎的言语颇为愤怒,这不仅是以貌取人更是避穷攀富啊。
那管家低头认错,道:“少爷,小人办事不周,那我们现在应该……”
“去请我爹过来,如若他不是我家亲戚,这种欺瞒做法实在可恨,定送进衙门去,如若是则另行办法轰出去便是。”这瘦弱少爷一脸的不悦,人看上去倒还面善,没想到这眼光这么势力。
“你这新郎好不知趣,我们二人前来贺喜,你居然冷眼相看,恶言挑衅。”武康起身骂道。
“别说了。”项凌天自知是自己理亏于别人,即便在如何争辩都是自己不对在先,况且此刻那管家已经去叫府中老爷了,这件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了,现在出去也几乎不可能。
项凌天有些焦虑,焦虑待会这府中老爷前来应该如何解释,如何将事情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