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如此直白的驱赶,沈崖自是听出来了,他看似平静地撇了慕云芯一眼,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现在是凡人之躯,他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君,没必要同一只蝼蚁计较!
如此想着,沈崖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愤怒,默默瞥了眼早已撤去的结界,心中暗暗将穆毅离划到了报复范围内。他无法动这个女人,不代表他不能向那只狐狸报复!
这般自我安慰后,沈崖这才恢复往日的淡漠,他冷然扫了慕云芯一眼,也不愿再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便头也不回地缓步而去,甚至于瞧都不愿再瞧慕云芯一眼。
见沈崖冷然离去的背影,慕云芯面上的恼怒更加明显了,分明是她出口讽刺,将人赶走的,可一见对方竟如此轻易地甩手走人,她心中又不舒服了。鬼知她到底中了什么邪,竟变得如此扭扭捏捏!
顿时,慕云芯努力瞪大双眼,故作狠厉地瞪着沈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更是发泄般恨恨坐在床边,眼角却意外瞥见一条怪异的绣帕,心头更是浮出一把怒火。
一想起自己竟然为了那个虚伪的死人脸,硬是强迫自己像个普通姑娘去绣什么鸳鸯帕,还弄得手指伤痕累累的,心中顿觉委屈。即使她不喜欢那个死人脸,表白“爱意”的原因也不纯,但好歹她也付出行动“追求”过了。可那人不仅视而不见,还一脸不屑的模样。
“见鬼的鸳鸯帕!”顿时,忍受不住的慕云芯爆喝一声,发泄般地扯着床边的“鸳鸯帕”,使出浑身气力往门外扔了出去。于是,那条无辜的绣帕,在遭受主人的无力对待后,孤零零地飘落在地。
“这是什么?”刹那间,一声熟悉的淡漠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诧异抬眼,却见原该离去的男子,此刻却静立在她眼前,一脸疑惑地打量被丢弃在地的奇异绣帕,似在思考绣帕上的图案究竟是何物。
见着去而复返的沈崖,慕云芯呆愣地坐在床上,心中的烦闷在这个出现的瞬间,竟烟消云散了。这番怪异的情绪波动,慕云芯也不甚在意,她暗自压下隐隐浮现的喜悦,故作不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又回来干嘛?”
这般小女人的怪异心思,沈崖自是不知。他垂眼看着那张俏脸隐隐露出的烦躁,随手一甩便将手中的玉珠扔了过去,淡淡地说了声“接着”,便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见着突如其来的玉珠,慕云芯连忙伸手接住,一阵清凉的触感令她觉得舒适万分。她疑惑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珠,不确定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随身带着它,可保你平安!”沈崖淡淡地瞥着眼前的女子,虽没有直接应承,但这番回应也算是承认了那颗玉珠的归属问题。
当然,若是其他仙人在场的话,怕是又要惊诧一阵子了。只因慕云芯手中的玉珠,虽不是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石灵珠,却也是由石灵珠的灵力淬化而成的宝物,是一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可这法器,却给了慕云芯这个不识货的“凡人”,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见到手中的玉珠,慕云芯率先想到的却是铃儿的一番话语,“在寻常人家有个习俗,男子若是送女子礼物,同女子送心仪之人鸳鸯帕一样,都是表达爱意的方式。当然,如果男女双方互赠礼物,便是两情相悦了。”
于是,在铃儿变相性的洗脑下,这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在慕云芯眼中,却成了沈崖表达爱意的定情信物了。
想当然,某个自以为是的人儿得意洋洋地将玉珠收于怀中,想着自己终于打败了那个妖媚的狐依,终于“追求”到这个冷冰冰的死人脸了,原有的烦闷一销而空,面上更是绽出如花笑颜。
如此想着,慕云芯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也不是那么可怕,甚至有些俊朗刚毅。她俯身拾起地上的绣帕,踌躇半响,仍是递到沈崖身前,缓缓道:“礼尚往来,你既送我玉珠,我便送你这条帕子吧!”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瞧着慕云芯这般愉悦模样,沈崖面上虽是毫无表情,但心中难免有些怀疑。方才去而复返,不过是想起这女人身上蕴藏的混乱气息,为防止她忍受不住而破体暴亡,才给她玉珠镇住那些混乱的灵气。
所以,给慕云芯灵珠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二弟的下落,但沈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回赠礼物,更没想到这个礼物竟然会是一条看似肮脏的绣帕。
“这是绣帕?”沈崖一脸嫌弃地看着慕云芯手中的绣帕,帕子上的两团红色瞧不出什么形状,看起来不似绣上去的,反倒像是洁白的帕子沾上了脏污。
感受着沈崖那抹嫌弃的目光,慕云芯难得地红了脸,她也知这两团红色的图案,别说是鸳鸯了,就是两朵大红花她都不好意思说,咋一看,更像是两团脏兮兮的东西黏在帕子上。
只是,这好歹也是她第一次绣,绣得难看也是情有可原,重点在于心意!呃,好吧,她当时绣这手帕的时候,嘴里吐出的都是抱怨话语,甚至连沈崖都被她骂上了。
虽然是咒骂,但好歹她绣着手帕时满心想的都是这个人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铃儿不是说“心上人做的东西无论美丑,对方都会很开心地接受”,没必要用这么嫌弃的眼光看着她吧!
慕云芯这般纠结情绪,沈崖自是不知,他垂眼看着那条怪异绣帕,想着这该不是这女人的无聊之举吧?此刻,他不禁想起几日前那人装作弱柳迎风的娇柔模样,不自觉地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于是,抱着无视的态度,沈崖打算忽略那条怪异肮脏的绣帕,直接转身离去。可他在转身之际,却意外瞥见拿着绣帕的青葱手指,有些肿胀发红,细细一瞧,每个手指上都有细小的针孔印,像是被绣针扎出的痕迹。
一瞬间,沈崖的目光凝聚在那些细小的伤口之上,幽暗的眼眸有些复杂难懂,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这种复杂眼光瞧得有些发憷,慕云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开口正欲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却闻见铃儿惊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着这声焦躁的呼唤,慕云芯惊诧地看向门外急冲冲的丫头,直接将手中绣帕塞到沈崖手中,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房门,丝毫不给沈崖拒绝得机会。
看着那个急切的俏影,沈崖紧了紧被强塞的绣帕,面无表情的脸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最终又重归平静。而那条看似脏污的绣帕,尽管无奈,却还是他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