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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狐有嫁 第十一章 先吃烧鸡

星祠宗门大方地敞开,禁锢撤去,目光落处,一袭荼白衣袍翩翩静立在大星盘前。墨法从他悠悠展开的书卷上游走离开,飘然吸进靛青泛光的球形星盘中,天顶二十八宿象瞬息变幻,一格子化出一方凡境。

君莫歌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司命工作,只是却难得见司命如此认真肃穆。

立在幻境中心的青年一步一步编制命格,面色冷淡,倒像是入神太深。

“你不是请了百年假么?”君莫歌好奇问。

“假前安排。”司命淡然道。

“你个闲得慌的三殿下怎会知道我们小神的辛苦。”又一意味深长的嘲讽。

“呵呵。”君莫歌吃了一噎,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算了,此番过来原是要送个物什给你。”

见司命瞥过眼来,咳了声续道:“从前不是有个特爱慕你的女神仙么,不晓犯了什么错,被神事部罚到去守妖山伽具,临行前托我传达心意。”说着从袖中拿出株根茎泛红的植物。

乍看之下这株植物无甚特别,无花无叶,单从枝桠,瞧不出种类来,说不上喜不喜欢。

论色相与修养上,司命在神仙中谓是上品,加之仙位是星君,位阶不大不小,就门槛也是挺容易跨过。故万年来追司命的神仙们确是很多,随着后来风气开放,追他的神仙更是多了,不仅女神仙追,男神仙也追得紧。

君莫歌一提及,司命也有些印象。要说那万年里追他追得特紧的,莫属那位叫白摇的女上仙。白摇身为花神主妄莲之女,担着一个百花神的位子,姿色与神识都十分不错。

只是那样的姑娘做得来朋友,于情爱终是勉强。

那几千年阴魂不散,令人现想起来还不由得发颤。

“不要。”司命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君莫歌笑了笑,将植物扔到了桌上,“不要就自己还去!我可不替你跑腿!”

司命懒得理会,旋即继续专心调协命格。

墨泼洒,在一方凡境中停下来,须臾间仿是万物寂静。天顶幻象里明艳少女立在黄昏街头,神色茫然地目送着桥头修长人影离去。

君莫歌刚捧起小仙侍泡好的茶,揭盖的动作一滞,瓷白盏盖顷刻掉落在地。

站起身子走近:“这……怎么会?”语气激动,眼里尽是狐疑。

亦看着幻象出神的司命见君莫歌反应如此,收回执笔画书的手:“怎么?”

“你清净惯了,确是少闻这四海八荒的人物。”君莫歌神色少有的凝重,“若是没记错,那是魔君真夷……虽我只见过画像,但洪荒之画向来是取各人气泽入底的,那种压迫感……我记得很清楚。”

司命怔了怔:“你是说,小花檐遇见的这个人是魔君真夷?”

君莫歌续一讶然,“那小姑娘是你的狐狸?”愣了愣,自己也不信起来,“那是我记错了吧,那小狐狸怎么会认识……”

正自我怀疑自我纠正着,忽一阵风从身旁掠过,回神过来,刚认真做着假前工作的神仙,已身驾到云座上。

“你去哪?”

司命皱了眉沉声道:“小狐狸的命格确是有些诡异,我得去一趟天机阁。我原想完成这点零头事再去,现在想来,还是迟不得。”

“可是……”君莫歌想我确然是有可能看错了,又作罢,瞥到桌上司命碰都没碰过的红株,“那人家送你的植物呢?”

“丢了。”云层深处声落无犹。

君莫歌抽了抽,想果然白走了一程,又叹了声自己果然是太闲了,随即离开。

.

人间四月雨纷纷,杏花湿叶打点着王城的景色,一派兴然宜人。

只是花檐却没得机会出行与这春末风光陶冶陶冶,一夜解个馋的醉意后,便是冰冷的地板接待她的双膝。

百里府上,大厅堂前。顶着饥肠辘辘的饿感的花檐低着头跪在了地面上,而正座上的雍容华服的夫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凭着眼力,花檐看了出来,那位所谓的阿爹更为愤怒。

阿娘虽气,却是在一旁劝。

“我们的阿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了来,不过犯个错,你计较这些作甚。”说话间使眼色让奴侍递上一杯茶,又劝:“规矩可以慢慢再教,从前你也没这么管束她啊。”

百里晔气上心头,接过茶饮了一口顺了顺,仍是气着续道:“你说说,我们百里家的哪个孩子会偷酒喝,偏偏还偷了我就要上奉的贡酒!”

“你也说她是个孩子啊。”

花檐默默扳手指,被说成孩子,总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她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不过擅自拿了家中的酒喝,就被当成罪人和孩子对待,想着就觉得很别扭。

更何况那酒味实在是不咋地,之前听老奴解释,百里家是王城著名的酿酒世家,还有些得意。这才兴致盎然地跑了酒窖抱了一坛子,入了喉尽是失望,味道极一般,都较不上九重天上那些酒味的万万分之一。

只得算是勉力解个馋,怎么大家都这般一惊一乍。

恍了会神,头顶前方阿娘的声音在唤:“阿荀,你快解释解释怎么拿了酒,你阿爹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花檐顿了顿,抬头望了番正座上生气的阿爹,又望了望心急如焚的阿娘,再顺着瞄了瞄旁观的那几大房姨。极认真地将原因想了个明白,鼓起了勇气,仰头认真解释道:“阿爹,是你忘了锁门了……”

又再三思考了自己这番解释,想想确然是这样没错,接着补充道,“阿爹你要是锁好了门我就进不去的。”

心想这已经很是诚恳很是诚实。

谁知正座上的阿爹听得却眼珠一瞪,拍案站了起来。“你……”

花檐被震得身子不由往后挪了挪,接着那个“你”字道:“我错了。”

接得很快,只是这个错,接的时机却不对。百里晔才被气到,听了这句,心里的怒更是被激得烧个旺盛。

“你还知道错!给我哪里都不准去,抄一千遍家训!要是再记不住,就再抄一千遍、一万遍,抄到记住为止!”一声震耳的怒喝在厅堂里响起。

花檐被这声怒喝晃得头脑发昏。

昏回来时阿爹已经拂袖生气离开,原来不敢大话的那几房姨这时也不禁传出了几声讥讽的笑。

寻常温柔的阿娘眼神又是气又是痛地看她,“阿荀,你怎变得……变得……”半响没说个话出来,眼里涌上了泪,生气地甩了甩袖子离开。

花檐愣在原地,看着这种情况发愣。

她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她拿的是自家的酒,阿娘问她怎么拿的,她亦是老实回答了,然而这一回答反倒更教这本来就极危险的处境变得愈加的危险,她想自己在山时,哪个小妖小怪什么的,犯再大的错,只要诚实,她通常都能大度原谅。

心中叹,从前看人间卷的话本,便觉得人类世界不可理解,如今亲历过来,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突然一双白皙的手扶着自己来。花檐愕然抬头,余光里周身旁观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家姐百里棠在对自己友善微笑。

“起来吧,抄好家训就好好跟阿爹认个错,阿爹气一消就没事了。”

声音温温和和的,像生气前所谓的阿娘。

这是花檐听到家姐百里棠对自己讲的第一句话,她从前只晓得这个姐姐与自己并不亲近,却从不晓,她会主动来靠近自己,关怀之话说的这般,如出自肺腑。

听得不知为何,莫名地鼻子一酸,蓦然生出一丝孤单的情绪来。到底是凡境与妖山有别,这里有很多她不知晓的规则,即便是看再多的话本也未必能学来。

人与人之间的亲近生疏兴许也不是那么好说明。

花檐想了想,头皮有些发麻,忙推开了欲扶起自己的手,“我还需要想一想,我……我……”想来想去半响没想出个所以然,自己站起了身子,独自朝厅堂外走去。

“阿妹……”

“……我去抄家训。”

厅堂门远,回廊冗长幽幽如传说的黄昏之道。

花檐一人在长长回廊上走着,有婢子跟上来被她摆摆手就遣退了。

心里惆怅,突来的历劫变化并不轻松,倒不是觉得委屈,只是渐有些无力。

她想让司命留住自己的记忆来历劫未必真是一件可行的事情,她曾是一山之主,大大小小的妖怪精灵都听自己号召,活的无忧无虑,那些和司命坐在一起喝酒的日子富足而美好。而如今,除了这些回想,她也已经开始陷入尘世挣扎中去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历劫吧。司命许她能酒肉饭足,却没说没有代价。许了她会陪一劫,倒怕也是就围观一场戏罢。

只是……抄一千遍家训这样的事情,简直比十万栈道还虐待动物啊!

花檐想着,痛苦的心情立刻顷显脑海。回想从前都是逼迫妖怪手下们读书识字,自己只是安心做一个文盲。文盲久矣,早就很难教化了。更何况,那什么家书的,貌似前几日清理房里物什时,已经被自己随手丢进了池里……

思及此,无限悔恨。

沉浸于悔恨思衬中的花檐缓慢挪步前去,未看到正前方有人正走来。还在发愣中,就撞到了一方宽阔胸膛。

是哥哥百里商良。

花檐忙往后退了两步,尴尬笑了笑:“长哥哥好。”

笑着便悄欲从侧穿过继续前进。

百里商良却不紧不慢地拽住了她的手,亦是笑了笑:“怎么像只见了猫的老鼠,这样怕我?”

花檐心里瞪,你才老鼠你全家都老鼠,想了想骂他全家就等于绕回了圈子骂自己,讪讪收了歪歪心思。

抬头对上那带笑的目光:“呵呵,没有,绝对没有,你看错了,呵呵……”

暗地使力欲挣开手上的束缚。

寻常对自己很是冷淡的兄此时却似乎心情很好,那副表情似是看出了花檐的心思,而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又覆上了花檐的脑袋。

“许久不见,阿荀倒是长大了些。”

花檐心里飘过又一阵鄙夷,她还真是被无视的彻底,明明常都见的,她都知道他常调戏府上的哪些侍女。母亲身边的小竹,还有二姐姐的那个爱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她闲来误打误撞可是看得清楚。

许是掩饰的太好,这边鄙夷之心还在开着小炉火,那边百里商良已经放开了花檐的手,又单臂挽过她的肩膀,笑道:“走吧,趁兄长今日得空,带你去城里玩玩。”

花檐脑袋一缩,偏了偏身子,诚恳地笑着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

“饿了吧,是去城西吃烤鱼还是到城北吃烧鸡?”话被打断,百里商良圈着更是紧,已然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城西的烤鱼用了秘制的辣酱,味腴鲜美,风味十分特别。城北的烧鸡,提到那有一家像是采用了百年循环老汤,烹制出来的表里酥脆,肉里嫩滑,连骨头都是……”

“当然是先吃烧鸡啊。”

在吃上面智商为负的,尤甚在吃鸡上智商为负的狐狸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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