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急躁了。继续说吧。”赵顼叹息道。

赵顼在后世对中华文明的兴衰进程还是有一定研究的。比如说中国长达两千年的封建社会，赵顼将其分为三个阶段：东西扩张阶段、南北扩张阶段、海外扩张阶段。随之对应的是中国三个伟大的朝代：汉朝、唐朝、元朝。这三个朝代，是中国大规模对外扩张的朝代。

汉朝，将中国南方和甘肃新疆纳入中国版图。唐朝，将中国东北和蒙古草原纳入中国版图。元朝，将青藏高原和台湾纳入中国版图。如果按对外扩张的疯狂程度，元朝无疑是最高的，但是取得的实际效果却是最少的。

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汉唐的扩张是文明的延伸，所纳入版图的地区都是没有强大文明的地区，都是没有得到开发的地区。而元朝凭借中国先进的的火器所扩张的地区都是有着强大文明，是得到了大规模开发的中亚西亚等地区，并非是文明的延伸，而是军事上的扩张。

文明延伸与军事扩张有着本质的区别。文明延伸，开发了新的土地，文明得到滋养。军事扩张，没有开发新的土地，而是占领已经开发的土地，当地有着先进的文明，华夏文明因而没有得到滋养。因而，从元朝开始，华夏文明走向衰弱。

而在这个时候，落后的西欧文明却在华夏文明传播下得到了先进的，如四大发明这样的技术，进入了大航海时代，开发了美洲、澳洲和非洲三个大陆，因而迅速崛起为世界第一文明并覆盖世界。

或许很多文明观认为，是西欧人入侵了美洲，霸占了印第安人的地盘。实际上，并非如此，美洲并非是印第安人的美洲，印第安人只是生活在美洲的一小部分地区，美洲大部分地区都是没有得到开发的地区。这种入侵，并非是军事扩张，而是文明的延伸。汉唐两朝时，中国的版图扩张就是如此。

继汉朝之后，唐朝开发了草原和东北，原来霸占草原的突厥人要么被赶走了，要么彻底汉化。草原东北甘肃等地正是有了唐朝的大规模开发，才能在唐朝灭亡后，有了独立建国的经济基础，北辽和西夏才有了与宋朝对峙的根基。

如果放在汉朝，东北和草原并非得到华夏文明的开发时，即使东汉末年军阀割据，随便一个割据政权都能撵着周边的部落联盟式的政权打。汉朝在灭亡时，对周边蛮族而言，仍然是不可侵犯，无比强大的。汉族之名，因此而来。

所谓汉唐故土，并非是军事扩张结果，而是开发后的成就。正因为华夏先人，披荆斩棘开发了那片土地，所以后人才不敢忘记，不敢丢弃。华夏文明延伸之处，便是中国之土。虽然中国有衰弱的时候，但华夏文明延绵五千年，终有一天，我们开发的土地最终会回到我们的手中。

要让华夏文明继续走向昌盛，要让大宋崛起并一统华夏，只有不断地开发，不断滋养华夏文明。可惜，现在要开发美洲实在是太远了，而开发南洋，受热带雨林影响太大。

如果没有北美洲，没有后世美国的那一片肥沃的土地，估计西欧文明根本发展不起来。不管农业工业还是商业，土地才是最基本的，没有土地，尽是扯淡。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为了土地。

赵顼刚才的那一声叹息，就是困扰于太平洋西岸的地势。如果能有中央大平原的那样的一块土地开发就好了，开发湖广和流求这样的水网密布，多是贫瘠丘陵土地的地区，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东北那块地，倒是不错，可是却荒废在北辽手里。北辽苦寒之地，人口出生率和存活率都比较低，只有九百万人的北辽，哪里还有多余人口去全面开发东北呀！

“圣上猜想得也没有错，占城国力的确很弱，占城王制炬收复旧都的军事行动也的确不得人心。占城兵败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制炬用兵不当，另一方面是占城南部宾童龙地区的酋长趁机发动叛乱，吸引了占城国大部分的兵力。现在的占城，北部地哩、麻令、布政三州尽数割让给了交趾，而南部宾童龙地区的割据又占了占城三分之一的国土。加上占城国除了与交趾是世仇之外，占城与真腊也是水火不容。如今大宋出兵交趾，对占城来说可谓雪中送炭。虽然不能直接吞并占城，但采用其他方式，将占城实际控制我朝之手，也并非不可能。”夏艳斌分析道。

“哈哈哈，夏卿家到朕军中做一个军师如何？”夏艳斌的分析，让赵顼心情大好。

“草民不敢。”夏艳斌惶恐道。

军师可是和指挥使相当的从六品高官，肖一远举国来降才得了一个指挥使的职位。夏艳斌可不认为，自己让龙颜大悦了就能得到这个职位。况且，他这般卖力，是因为占城王制炬承若，只要他能说服大宋出兵交趾，帮助占城收复旧都，就封他为占城国商，占城一国的对外贸易将掌握在他的手中。占城王的许诺可比一个从六品的职位要吸引人得多。

“圣上，如果能得到占城全力协助，从交趾南方吸引一部分交趾兵力，那么交趾实际上是三线作战。仁宗朝时，大理为争夺景昽地区（现在的老挝北部），曾派大军二十万入侵交趾，为交趾所败，景昽东部门户重镇泽边府被交趾所得。如果圣上能够把泽边府封给大理，那么大理便在法理上有了对泽边的统治权。到时，让大理兵压交趾，交趾便是四线作战了。”章惇又抽出一副大理国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泽边府说道。

“嗯，此计不错。这个地方是哪里？”赵顼一边同意章惇的建议，一边指着占城地图上的一个海边小城说道。

“这个地方叫突仑，是占城国都新州所辖的一个小镇，也是一个可以停靠大船的港口。占城北部有四州地哩、麻令、布政、新州，前三州已经被割让给了交趾，新州虽然没有割让，但仍在交趾大军的控制下。圣上之意，莫非是先拿下此地作为据点？”夏艳斌解释道。

“这个末将也知道，这个镇子末将曾经洗劫过一次。镇子上都是占族人，民风比较剽悍，弄得我损失了不少手下，看见他们便让我生气！一个个又黑又瘦又矮小，颧骨还老高，跟猴子似的！真他娘的恶心！”白波浪大大咧咧地说道。

“额。哈哈哈。”众人尽皆大笑。

占族人是黑色人种，这个赵顼也是知道的。说到个头，大宋人的确有无可比拟的优势，经常拿蛮族的个头说笑话。就说站在这里的军部文武大臣，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赵顼身高只有一米七六的样子，算来还是个矮子。个头最高的是十大骁将之一的牛再高，这家伙个头有七尺，两米二的身高。常常有人因此笑话牛再高：“再高，再高就捅破天了！”

除了契丹人、党项人，其它各族的身高的确不堪入目。一般都在一米六左右。最矮的是日本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宋人高大，是日本人派美女来大宋渡种的根本原因。占族人身高都在一米六多点，在身高一米八三的白波浪跟前，还真是得让白波浪恶心一番。

导致大宋鹤立鸡群的原因，还是在经济发展上。自唐朝开始，中国的农业种植大部分是精耕细作，产量很高。为了积粪肥田，老百姓大部分都蓄养了大量的家畜。在饮食结构上，普通百姓的菜单可是丰富得很。到了宋朝，粮食产量再度增加，加上引入和培育了占城稻，粮食产量逐年上升，商品粮数量大增。粮食充盈，为其它各种农产品的种植提供了空间，普通百姓也能天天吃肉，也能天天换菜单，很多烹饪技术都是起源于宋朝。因为饮食结构丰富，宋人身高和大宋的经济一样，让其它各国高不可攀。

中国人身高开始下降是从元朝开始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人口的增长速度赶不上土地开发，经济体增长的速度，导致普通百姓日益贫困。元明清三朝的经济体总和甚至都比不上宋朝，百姓们沦落到天天喝粥的境地。中国人普遍的身高，历经元明清三代，从普遍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减少到清末的一米六。实在让人叹息。

与中国相反的是西欧，在十七世纪之前，西欧各国百姓的身高一般都在一米六左右，不会超过一米七，北欧各国还要矮小一些，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西欧的崛起，欧洲各国各族，身高在历经几百年的发展之后，到了十九世纪已经增加到一米九左右。

赵顼想到后世的日本，在经过明治维新之后，经济发展超过了中国。经济的发展和开放，让岛国的食谱丰富起来。经过百年的发展，除了经济规模仍然超过中国外，其国民的平均身高早已经超过了中国。中国人还在嘲笑他们是小日本，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

“此战，最怕的还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导致各种病疫，让远征交趾的将士先适应南洋的气候环境，无疑是最重要的。加上远征军新组建，各团镇还需要磨合。微臣建议，先将大军分批调往琼州，集训一段时间，最好都装备新式武器，也好通过实战，检验一下新式武器的实际效果。”内阁群辅，墨家巨子童文江最先止住了大笑，提出了具体的运兵方略。

“不错，此次出兵交趾，必须缓急相宜。缓则积蓄力量，急则一击必胜。”章惇补充道。

“好，好一个一击必胜。”赵顼开心地击掌说道。

“此战必胜！大宋威武！·····”白波浪举手高声喊道。

其它诸将，见白波浪高喊后，官家没有怪罪，便少了许多在皇帝面前的拘谨，也跟着高喊起来。赵顼则开怀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