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是建在崤山之巅的一座神庙。供奉的正是道家鼻主——太上老君。乾坤殿之前正是崤巅之会的会场。而每一次举行崤巅之会的时候,身为各大势力代表的人,便要进去里边先祭拜了太上老君,崤巅之会才能算真正地开始。
说起来这算是很神圣的一次祭拜,各大势力的代表人也非常地重视。一来要表现自己的非凡修养,二来,也希望通过这样的祭拜祈祷,祈祷自己所代表的那个势力能够在崤巅之会上获得不错的成绩。
只是今年的情况却有了些许变化,这些个代表们进到这乾坤殿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祭拜,而是……
找了个位置坐下,喝着刚泡的茶,惬意无比。
负责这次祭祀的那名祭司,刚才在外边表现的淡定无比,可以说是最好的发挥。然而此时此刻却是换了一副姿态,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知道,现在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在场的各势力代表一共有十五个人,分别是:方家的宗主方霞、孙家的宗主孙玚、顾家的宗主顾松龄和长子顾长卿,长女顾游吟、萧家的三兄弟、天师宗张天师张秉义、上清宫的门主道云真人、仙灵宫的掌门叶临城、云剑宗的玄成长老、碧琉宫的堂主清茗真人、青城顶的掌门鲍又安以及天玄宗的长老范源(白马寺因为信仰不同,所以不曾参加这个祭拜活动)。
可以说,现如今修真界里最有名气和权威的人,都集中在了这个大殿里。然而气氛的凝重却使得这些人步步为营,没有一个人放轻拘束。
终于孙家的宗主孙玚在喝过一口茶后,开口了:
“上等的大红袍呢,这茶果然香韵十足,你说对么,王妃殿下?”
“哈哈哈!”方霞毫不淑女地仰天大笑,“孙玚啊孙玚,三年不见,你这称呼到是变得真多啊,难怪有一句话这么说来着:时已往兮,不复初见。真令人扼腕叹息呢……不过啊,说到茶的话,我更加喜欢铁观音呢……虽然不是那般的名贵,但是……好歹没有那般逼人的茶香呢……”
“哼!”顾松龄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子上,接着冷冷地看着方霞说道,“别在那里含沙射影了,直说吧,方家的宗主,有什么话要对老朽说的,尽管开口!”
“顾‘前辈’明白就好,我呀,也省得那么多的废话了。我觉得你们顾家人还真是闲不住呢,到处乱跑,这不,还有闲心去帮徐王的忙呢……”
“徐王?!”顾松龄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左手重重地拍了下桌面,“别血口喷人了,我们顾家和徐王从来都没有交集,谈何帮助?你……你……”顾松龄气得喘了几口气,“你不要因为自己吃了徐王的亏,就怪罪到我们顾家的头上!我们顾家才没闲心和你方家去争斗!”
“呵呵……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顾‘前辈’,看起来做为晚辈的我的确过分了呢……只是我不得不告诉您,徐王的事情我早就摆平了,而且在那之前,我还抓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呢……”
方霞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抬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那负责祭祀的祭司连忙怒斥:“大胆,竟然随随便便闯入乾坤殿,这是对太上老君的大不敬!”
“是我让他们进来的。”方霞冷冷地回答。
祭司只好将头一缩,退回了原来站的地方,仿佛自己从来就没动过。
“放下吧。”方霞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人将麻袋放下。而那麻袋刚接触到地面,里面装着的东西就动了一下,吓了在座的众人一跳。
“顾‘前辈’,这是晚辈给您带来的见面礼,还请您……笑纳!”方霞绝色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那般令人恐惧。
顾松龄咽了口口水,手缓缓地向前,要解开麻袋口套着的绳索。一生叱咤的他也许是第一次,心中如此地不踏实。
就这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松龄那伸出去的手上。
就在这时,突然“哗”得一声,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敏锐的他们已经将手摁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然而拔剑的人的目标却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人人。那把剑十分精准地砍向绳索,一剑下去就将绳索砍断。
“嗖”,顾游吟收回了剑,敏捷地一个转身,玄色的衣裙也转了一下,扑出阵阵香风。
“好剑法!”孙玚开口称赞。
然而人们更关心的,自然是麻袋中的东西。
那麻袋里,露出了一个人头,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看上去消瘦不堪,眼窝深陷,脸颊内凹,嘴里叼着一团布。当他那对无神的眼睛转向顾松龄的时候,瞬间变得炯炯有神,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唔……唔……”那人朝顾松龄又是点头又是挤眼,显然和顾松龄熟识。
顾松龄瞪大了双眼:“顾亨!你……你不是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说着替他拿下了口中的布。
“宗主,公子,小姐,老奴欺瞒了你们,老奴对不起你们啊!”顾亨刚能开口,便痛哭着向顾松龄磕头说道。
“方……方霞!”顾松龄也顾不上客气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把他怎么了?”
“我哪能干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把他从徐王那里‘请’了过来罢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是还魂还是借尸,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顾‘前辈’,你们觉得还魂这种东西,在座的各位会相信么?”
“顾亨,到底怎么回事?我亲眼看着你入葬的,为什么你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宗主,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觉得自己沉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落到方家人手里了,真的,宗主,你要相信我。”顾亨不断解释。
“事到如今你都被人逮住了,你觉得这样的解释还有人听么?”当着各大门派的面,被抓到这样的把柄,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且还会对顾家的声誉产生影响。身为顾家宗主的顾松龄哪能不气愤!
“哎呀,所以我说么,做什么事情,都是低调一点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方霞惬意地喝着茶,尖刻地说道。
“哗”,又是一声拔剑的声音,接着一把剑已经横在了方霞的颔下。
“把话给我收回去,父亲已经说了,我们顾家,从来都没干过那种事!”顾游吟睁开了那一直紧闭的眼睛,瞪着方霞。然而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不得不承认,顾游吟的这对眼睛真的很美。
“还有我敬爱的顾家大小姐,有一件事情你倒是干过吧!一个多月前,到井州城来的,是你……哦,还有你那哥哥吧!”方霞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丝毫不以为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情的确是顾家人理亏,顾游吟那张冷峻的脸也不禁化了些许,手中的剑也缓缓地移开了。
“这是我顾家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保证,徐王的事情,真的与我们顾家无关,我会调查清楚的,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顾松龄回答道。
“那就最好,否则,我会一起算的……”方霞了却了自己的事情,不由地松了那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气。
“好了,不要再吵了,毕竟这是在老君的面前,是一种亵渎神明的行为,都冷静一下,我们开始祭拜吧。”孙玚则在这时候出来当和事佬。
“哼!”萧星不屑地瞥了孙玚一眼,“谁不知道你们孙家和方家沆瀣一气呢!这时候装什么好人。”
“星弟!”陈沐勋连忙制止,却换来萧星的一个白眼。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普通人会站在真理的那一边,而聪明人……自然会懂得观望,懂得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身份……”那顶轿子里的人突然开口。
“原来你真的在里面啊!”道云真人喊了起来,“张秉义,你这是什么意思?坐在轿子里面是要表示对这场峰会的不屑么?”
“咳咳……抱歉啊,道云前辈,我实在是因为身罹顽疾,不好示人,所以请多多包涵我的无礼……”
“哼!”道云丢下了一个冷哼,不再说话。
那祭司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个家族和门派都保持着脆弱的和平,要是哪一天矛盾真的上升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的话,恐怕,还真只有老君显灵才能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