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外一队大雁飞过,抛下了一连串的不舍。若是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度回归,此山,此水,此雁,此人,是否还是今朝的模样?
世间变化,实在是太快,瞬息之间已经是物是人非。跟不上这变化的人,只能徒留遗憾,暗自伤悲。
夕晨和自己的贴身侍卫噬瞳跟随着刺蝎的脚步,迈上了一级又一级的阶梯。小公主扬起了秀美的小脑袋,看了看山顶上那座该死的建筑。
“真搞不懂你们汉族人,非要把房子修到这么高的山上,少爬点路会死啊!”小公主不满地抱怨。
“抱歉啊,”刺蝎有些尴尬地回头笑了笑,“这里是我门的别院,专门给我门的长老静修用的,自然得远离尘嚣。”
小公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把嘴一翘:“不走啦,累死我啦,我想休息,不去了!”
刺蝎和噬瞳回头,见小公主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坐在了台阶上。
“呃……夕晨公主,不然……让属下背你上去……”
“滚!”夕晨心想这家伙也不懂得看情况了,嘴上直接拒绝道。
刺蝎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左右看了几眼,才道:“真是麻烦呐……唉,这时候要是螣蛇那家伙在就好了……”
“我告诉你,别想什么让人来背我的主意,本公主岂是随便一只禽兽就能碰的么?”
“呃……”刺蝎当场无语,不过想想,这句骂人的话里还有一些是对的,刺蝎和他刚才所想到的人,却是能够配得上“禽兽”这两个字。
“没办法了,只能叫他了……”刺蝎想着,伸手冲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如鹅卵一样的形状,看上去是陶土制成的,然而被磨得光滑无比。上面有六个小孔,而在顶端还有一个更大的空洞。
“这是……”夕晨的眼里流露出了好奇,但是又不愿意被当成无知,所以保持着姿势,只拿眼睛去瞥。
“这是……埙吧……”噬瞳询问道。
刺蝎没有回答,而是将埙放在了嘴前,轻轻地启口,吹出了第一个音符。
如水一样的曲调从他的埙中涌出,洗涤了整个天幕。这乐声十分的柔和,美妙,似乎能够净化世间所有的污秽……
无论这个演奏之人,心中是否拥有污秽……
“好美的乐曲!”夕晨沉醉了,闭眼聆听。
这天地间仿佛因为这埙声而得到了升华,就连原本有些急促的北风也停歇了许多。
这份旋律织成的茧中,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只见两匹天马呼啸而来,身后拉着一辆马车。马车用金色的铁丝圈成,裹上半透明的白色纱缦,一路不断地翻飞,煞是好看。
这辆马车似从云中来,飞向了几个人,接着缓缓地在他们的身边落下。
“公主,请上车!”刺蝎放下了埙,做了个优雅的“请”。
“这个……这个……”夕晨的嘴都合不拢了,呢喃了半晌才接着说道,“这个……比我的都要好看啊……”
当然,我们的小公主在南蛮平日里出行的坐骑是大象,自然比不过这装饰优美的马车。
夕晨在噬瞳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接着刺蝎和噬瞳一人各爬上一只马背。
“公主殿下,今日我刺蝎就为您驾车,当一回马夫,以尽地主之谊!”
只见那刺蝎微微抬起了手,揽过天边的几丝流云,微微一抖,就化作了一条霓虹的马鞭,接着,马鞭微抖,两只天马也跟着迈动脚步,再次拉着马车飞向了空中。
夕晨坐在马车里,只感觉风和云在自己的耳畔鬓间流过,无比地美妙。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边传来两声马嘶,接着马车轻轻地向上震了一下,似乎是已经着地了。
刺蝎拨开了纱缦帷帐:“公主,请!”
“到……到了?”夕晨犹觉在梦中。
“嗯!”刺蝎那不翘自笑的嘴微微抬了一下。
“来,夕晨公主,请下车吧!”噬瞳将夕晨搀扶着,下了马车。
夕晨踏到了地面上,还未站稳,便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此人的年龄大约在而立左右,身体微微佝偻,有如病态般的消瘦。那张瘦脸也被两边的头发盖住了许多,显得整张脸更加的瘦长。此人双眼无神,容貌憔悴,苍白的嘴唇附近是一根根短短的胡茬。
夕晨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这地方也有要饭的?看这幅模样的确可怜。只可惜自己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之前带的水果还被一只猕猴全吃掉了……
“鬼蜃,谢谢你!”刺蝎朝来人点了点头。
“不必客气……”声音沙哑衰弱,这个叫鬼蜃的人看样子的确病入膏肓了。
“大家都到了么?”
“除了屠绝以外,都到了,不过掌门说不必理会他,你也知道的,他就那样的脾气……”
“嗯,”刺蝎点点头,“那好,我们进去吧!”
鬼蜃将手一挥,那辆马车便在夕晨等人的面前无影无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夕晨下了一大跳,刚才还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刺蝎微微一笑:“这便是鬼蜃的能力——幻觉!”
“不可能!”噬瞳叫了起来,“刚才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虽然是幻觉,但是鬼蜃的能力已经足够到了成真的地步。也就是说鬼蜃用幻觉制造的东西都是可以成真的。所以,他才是我们五大堂主之首啊!”
幻觉成真!夕晨和噬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多可怕的能力啊!
那鬼蜃听刺蝎这么讲,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废人而已。这能力本是一只修炼了万年,只差一步便能飞升的蜃精的,蒙掌门错爱,倾金其力将那只蜃精的能力注入到了我的体内,我受之有愧啊!”
也对,看鬼蜃的这样子的确是病的快死的人,这样的力量给他驾驭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不过……
“你们的掌门究竟能将这种力量运用到什么程度了?”噬瞳心有余悸地问道。
“程度么……”刺蝎停顿了一下,“你们和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你知道的……”
“哼!”夕晨不屑地哼了一声,换来刺蝎的哈哈大笑。
“走吧,公主殿下!可别让其他人等得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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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一间密室,虽然并不大,但是里边灯火辉煌。只是这并不能表示什么。因为走进这间密室的人都会觉得……
“好压抑啊!”夕晨嘟囔道。
密室里放着一张长桌,长桌的另一端坐着一个鹤发老人,抚着发白的胡子看着夕晨几人。桌子左右各两个座位,同鹤发老人相对的这一方还有一个位置。而现在,左边的那两个位置已经坐满了,一个是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个身材妖娆,容貌出众的女人。
夕晨也不客气,直接拉过面前的这把椅子,坐了下去。刺蝎向噬瞳示意,让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而噬瞳却拒绝了:
“我只是夕晨公主的贴身侍卫,自当站在她后边守护着她。”
刺蝎无奈地耸了耸肩,和鬼蜃一起坐在右边的两个位置上。
“哟!好有个性的小姑娘啊!”那女子开口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夕晨。
“应蝶,她可是公主殿下,不得无礼。”刺蝎淡淡地说道。
“哼!”坐在应蝶旁边的螣蛇冷哼了一声,“教训起人来还真是有板有眼呢!”
“哟,我何曾是在教训人呐!”刺蝎也不依不饶,“只是某些人的路见不平也太快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嗯哼!”那老人假装咳嗽了一声,接着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几个,给我注意一点,在公主的面前不得这般无礼!”
“别那么客气,老头子,”夕晨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丝毫不去注意他人的脸色,“我本来就是个随便的人。不过啊,要是你让我来是为了看你们吵架的话,本公主可没什么兴趣!”
“诶!”老人摆了摆手,“老朽管教属下不周,让公主殿下见笑了。这次请公主来,当然是有要事商量……您也知道,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
夕晨打断了老人的话:“姐姐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还要我们继续为你们提供族人当做实验的话,我们做不到。你们的实验……嗯,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姐姐认为这跟那计划没什么关系,我们的族人充其量只是当你的试验品而已!”
“当然不是,希望公主能转告夕影公主殿下,我们绝对不会再提这样的请求。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可是说是一直在无偿地帮你们族人做事情呢……试想一下,这个计划成功了,你们的族人会得到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哼!说实话,我对那个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夕晨话锋一转,“不过呢……既然我的姐姐对此很在意,那我也没办法……好了,别说废话了,说吧,这次你们要什么!”
“我们要的,只有夕晨公主您能够给我们……呵呵,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不久之后。放心,我们要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公主您损失什么的,公主您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夕晨狐疑地看了老人一眼:“打什么哑谜呢……你们汉人就是一副花花肠子,有什么事情都藏在肚子里……”
“放心吧……”老人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是时候会让你们知道的……这段时间还请公主暂时留在这里……”
“不要!”夕晨断然拒绝,“这地方没意思,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呢……”
老人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夕晨的年纪并不大,而且以她这样的性格自是闲不住的:“那……公主您想要去哪里……”
“听说你们这里很快要举办一场‘崤巅之会’,我想去那里玩玩……”
“不可以!”最先提出反对的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卫噬瞳,“公主,那里高手如云,很危险……”
“诶!”老人摆了摆手,“莫担心,公主要是想去就去好了,我们会派人守护你们,绝对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那就好!老头子,你说了这么久,还是这句话我最中听!那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夕晨抛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座位。
“哼,这公主还真是飞扬跋扈啊!”夕晨和噬瞳离开之后,螣蛇不满地说道。
“一个孩子而已,什么都不明白呢,别和她计较。”老人饮着茶说道。
刺蝎脸上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只是……掌门,你真的不要把她控制住?”
老人瞥了刺蝎一眼:“什么样的才算是控制?限制她的自由么?我们派人看住她,就够了,其他的随她的便,她不会做出超出我们掌控的事情的。呵呵,这个小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一颗弃子,一个实验的牺牲品了呢!”老人说完,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险的光芒。
“但是……属下还是觉得不妥,要不属下也跟去吧……”刺蝎说道。
“某些人不是还有未完成的任务么……”螣蛇开口道,“既然接替了上一任的位置,就得完成上一任没完成的任务……”
“不需要你提醒!我两样都能办得好!”刺蝎也微微有些怒意。
老人摆了摆手:“不,刺蝎,你别去了,那个任务交给应蝶好了,你也别跟着那个丫头,这次‘崤巅之会’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螣蛇负责了,看住那丫头自然是在螣蛇分内的事情。你,还有鬼蜃,你们有更加艰巨的任务……”
“好……好吧……”虽然不甘愿,但是刺蝎还是表示服从。
“也好!”应蝶站起身来,“就让我会会那个把上一任刺蝎干掉的人吧……虽然之前的刺蝎确实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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