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苏去往南湘路上要十多日的路程,为了确保良辰吉日完婚,送亲的队伍比预计早了一日出发,领头的原本是张管家,而端木云泽突然从军中折回,说要亲自护送清让去往南湘,云氏反对,端木老爷却第一次与儿子达成共识。
“小姐,走了两日了,已经离了临苏了吧?”锦娘看着外面竟是陌生的风景,心里难免有些感慨,她活了半辈子还没离开过临苏。
“算日程应该快了。”
“小姐,大少爷问,前面有家客栈,是否留宿?”云泽的贴身侍卫虎皮在马车旁出声询问。
“去跟大少爷说,天色还早,继续赶路吧。”
帘外明显有停顿,但请让还是听到马蹄匆匆往前面去了,心里默念了五下,果然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折回了。
“天色虽然还早,可昨夜宿在野外……”云泽想说的是昨晚大家都没休息好,今天错过这家客栈有可能又要宿在荒郊野外,对赶路不益。可他话没说完就瞧见清让掀起了帘子,双目瞪着他,他就明白她方才是故意那样说引他过来的。
“你还知道昨夜,昨夜我让锦娘给你烤的鸡腿为何不吃,还有,寿宴那晚为什么突然回军营去,回去了怎么又突然回来送亲,既然来送亲为何对我板着脸,不愿多言语?”清让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刷的就将车帘放下了,坐在车头的灵儿心里默念:少爷完蛋了。
端木云泽面目抽搐了半天,最后怒吼,“虎皮,命令下去,前面客栈休息!”但端木大少爷的忏悔之路还没有结束,到了客栈,清让进了房间就不愿出来吃饭了,派人送进去的东西也一并退了出来,最后端木大少爷亲自端着饭菜敲响了门。
清让瞧着云泽将饭菜放到她面前,还没等他开口就背过身子去。
“别与我置气了,我不是给你脸色看,我是气自己,让你和华淑都受了委屈,若是我有用些,华淑不用成为联姻的工具,你也不用嫁那么远给虞子琛那家伙做妾!”
清让原本心里就明白大哥是在自责,可真听他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心里还是暖暖的感动,就像小时候挡在她前面吼着:“她不是庶女,她不低贱,她就是我妹妹,不许欺负我妹妹。”一样。
“那日还不是对虞子琛恭恭敬敬的,今天倒是说那家伙了?”清让边打趣云泽,边拿起了筷子,准备吃饭。
“我后来越想越不对,总觉得虞狐狸一定从中作梗了,就算他什么都没做,那皇上要赐婚华淑给大皇子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再者说,凭他的脑子也不该让方士杰那傻子任意胡来的!”一经这么分析,虞公子从那家伙直接上升到虞狐狸的位置了。
“听你这话,虞子琛还是处心积虑要娶我的哦。”清让翻了云泽一个侧白眼,但觉得大哥能这么想也已经是成熟不少了。
“处心积虑娶你到不可能,不瞒你说,我曾暗中问过他,如若你也是嫡女,你与华淑他会娶谁,他当时选的就是华淑。”说最后一句时云泽脸上堆着笑意,故意把华淑的名字加重了发音,明摆着对清让敢怒不敢言,借着虞子琛的口报复呢。
听云泽这么说,清让觉得虞子琛还是有七分眼光的,至少是对自己的生活很负责任的选择。“当初方士杰非要华淑的时候我也觉得哪里不对,还以为虞子琛不愿与端木家联姻,后来听到圣旨才知道,他或许早知道娶不成华淑所以才任由那个傻子胡闹的。至于我,只能说是一场意外,他会怎么对待我这个意外我也只好听天由命。。”
“清让,你放心,我已经与虞子琛交代过了,如若对你不好让你受委屈,我以后掌管了端木家定不会饶了他的。他都答应我了。我听说此番虞家准备的聘礼很丰厚,虞子琛还单独给你备了一份礼物?”
“恩,聘礼是丰厚,而所谓的礼物就是那日被方士杰那傻子抢去的面纱。”清让说起来心里还有些不快,聘礼都留在了端木家,自己的礼物就是块面纱,“那虞子琛也不是什么大方人物,送个礼物也太小气了。”
说起面纱,云泽似乎想起什么了,“我听锦娘说,那些面纱都是老七送的……”
清让面色突然暗沉,云泽也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只见妹妹回头拿了封信,“府里人杂我一直不敢找人送,也不知道他游历江湖如今在哪,可我终生大事,不请七哥喝一杯也太不够意思,所以就劳烦大哥了。”
云泽握着信封,上面只有“七哥亲启”四个字,“清让,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装着老七?”
“这样的话你就不该问。”
云泽瞧着清让下垂的眼睑,心里堵得慌,唯一能说的只有,“我一定替你送到!”
那一夜,锦娘已然入睡,清让打开小箱子,对着月光,十二色的面纱一字排开,上面绣着不一样的花色,那一年大哥离家出走去了军营,那一年七哥来信说要游走江湖,独自留她一人在临苏,还有这十二花色的面纱。她日日戴着,却没等到归人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