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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欢 第三章 卖身有契

唐歆一生幽冷深沉,就像无弦的琴,该是无论如何都撩拨不出音色的。然而,却因他一个意外之举,让他的人生从此偏离了轨迹。

在景珏睡得沉酣之际,他揭开了她脸上最后一层人皮面具,那张素净容貌竟让他这把无弦琴也轰然发出心音,他无法用言辞来形容她完美无缺的容貌,但此刻她脸上那份天真无邪,却让他甘愿用一生去换。

他心知,她不是那种他倾尽一切就能换得她回眸一笑的女人,所以他沉然顿开的笑容也在一瞬后凝结,脸上又覆上一层阴寒。

这一世他和她之间,缘似雪,情如霜,虽半生沧桑,一生寒凉,但到最后,却是谁也没负谁。

一夜再无话。

景珏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自然醒时,房内还余有暗香。这味道让她一夜好眠,此时整个人都舒畅惬意,揉了揉惺忪睡眼,正欲唤云英过来服侍,眼角余光却赫然扫到床前那翻花卷叶木工精妙的衣架上,竟搭着章彩华丽的女子衣饰。

景珏眉眼顿沉,她忙低头打量自身,却见浑身上下除了一件贴身的彩锦肚兜外再无其他,她心跟着往下一沉,忙翻身下榻,疾步绕到梳妆台前,拿铜镜一照,梦里那张陌生的脸就印在铜镜之中。

若不是从小以王的身份成长,练就了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她早就拔高了声调尖叫不止,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一脸茫然地失落了手里的铜镜,让其碎落一地,惊了房外的花童。

这不论官寨还是市寨,寨中花娘都是从小**,年龄尚小的女童,都是跟在花姐身边服侍,是谓花童。此时一花童进门瞧见景珏醒来,或是年纪太小,性子还未收住,便扯开嗓子叫道:“妈妈,人醒了,人醒了!”

这一嚷,吓了景珏一跳,等她抚平心绪,昨日那位在堂中百般讨好于她的老鸨领着好几个丫头片子便闯了进来。

还没等景珏开口问话,老鸨就赶紧抓着景珏一双玉璧,将人连推带拖扯进屏风后,心疼道:“我的儿呀,怎么(光)着身子?要是着了凉,我这个做妈妈(的)岂不是要心疼死。”说着,就让进门的几个丫头帮忙给景珏穿衣。

景珏倒是被人侍候惯了,也不拒,由着丫头们张罗,其实这女装她虽见得多,但层层叠叠的她还真没把握靠自己能穿利索。光是薄纱制成的披帛,本是用来披搭香肩,萦绕玉璧间的长巾,但若换做景珏的意思,定是拿披帛来做裹胸的束带,就算内衣外穿这等荒唐事,她兴许也能做出来。

老鸨在一旁细细打量自己新买来的这女儿,她在这行混了几十年,见过佳人无数,却从不曾碰上这样一个极品,她那一身浑然无懈可击,根本挑不出刺儿来。但见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雅风范,这般出尘绝俗的品相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老鸨心下极喜极爱,愈发疼爱起这棵摇钱树来。

等众人忙活完,景珏才扬了扬手里飘逸的长巾挑眉问道:“说吧,怎么回事?”那语气作派,俨然高高在上的官大人。

“儿呀!”老鸨说着拉起景珏一只玉手,后者眉头深揪,一甩手便将老鸨撇开,沉声道:“我亲娘早已过逝,别在这里胡乱认亲。”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非治这个老鸨一个大不敬的罪,敢占她辰亲王的便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显然景珏这盛气凌人的样让老鸨有所忌怕,收了半晌心神这才正经回道:“这个……是这样的,前日辰亲王下榻小人花坊,临走时将姑娘你卖给老奴……”

“混账!一派胡言!”景珏猛一拍身侧案几,桌上茶盏一跳老高,盏中小花童刚添的茶水也洒了一桌。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就是辰亲王,她怎么可能将自己作践自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姑娘莫气也莫急,老奴知道,这王府里就算一介奴儿,也是矜贵非比寻常,但老奴有辰亲王亲手签的卖身契,想来姑娘也该认命才是。”话音落,老鸨从衣袖里摸出一纸文书奉上。

景珏怒然展开文书,却见其上写着:今卖辰亲王府女婢卞玉儿于洛水镇水云坊为妓,牙价十贯,银货两讫,恐后无凭,立此为据。而那落款,分明盖着她辰亲王的玉印。

这纤细阴沉的字迹她识得,绝对出自她那毒王夫君唐歆之手。唐歆想做什么?夺了她的人皮面具想取她而代之?这个想法很快被景珏否定,唐歆如果有此野心,那他就不应该如此随意就处置了她,要换做她是唐歆,就算同心蛊在身要不得对方的命,她也会牢牢将人控于股掌之间,挖眼、剪舌、剁手、砍脚……总之,她不会留给对方一丝机会翻身。

想来唐歆对她如此仁慈,怕是别有用心,再看那卖身契上,那家伙竟敢将她的姓名通通都给改了,她堂堂皇朝长子,皇甫景珏一名赫赫生威,令多少人闻风丧胆,那家伙竟给她取了个如此小家碧玉的名儿。

哼!什么卞玉儿!一点一下为卞,点下,殿下,那家伙分明在嘲讽她这个堂堂辰亲王却是女儿身的事。

胡乱改她辰亲王的名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十两银子就把她给卖了,如此低廉的身价真是辱人不浅,景珏暗暗咬碎银牙,心道此番羞辱她定要百倍奉还于他。

老鸨见景珏不语,好言相劝道:“玉儿姑娘,我这里虽不比王府,但也绝对不会怠慢了姑娘,沦落风尘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以姑娘这等身姿,若去选花魁,怕也十拿九稳,到时候就算嫁不进王府,这达官显贵定是排着队想娶姑娘过门,有老奴在,绝对不会委屈了姑娘。”

景珏不禁哼笑一声,这花街柳巷里的老东西倒是会说话,明明心里盘算着她能替花坊赚多少银子,估摸着把她挂牌出售,价高者得,但面上这话还说得极动听,就连她也心动了几分。

“鸨妈好算计,你若真是硬逼着我屈就在这乡野之地,我死也是不从的。倒也罢了,花魁是吧?我应了,你让人准备车马,我便上京一搏,届时所得好处,鸨妈必是比我清楚。”景珏这脑子也动得贼快,她若是在这里和老鸨不依不饶,耽搁的可是她的时间,她倒不是不能脱身,只不过,若是答应上京去选花魁,这一路上便可吃喝不愁,有人沿途伺候,总比一个人风餐露宿要好过得多。

闻言老鸨欢喜不已,忙吩咐了小花童好好侍候玉儿姑娘,自己则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张罗上京一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