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北侯领地的一个茶棚之中,风子衿正和风童坐着喝茶。
“公子,你说那个渔女唱的歌叫什么名字?”风童抹去头上的汗水喝了一大口凉茶突然问道。
风子衿并不着急回答,端起茶盏来仔细地酌了一口,才悠悠道:“褰裳。”
“那是什么意思?”风童皱起眉来问。
风子衿微微一笑说:“让你平日里多识些字你就是不学,如今方知不够了吧?”
风童倒也不思上进,憨笑着回答:“我是小小奴才一个,要学那么多字有什么用,就像那个渔女,她虽也不知那首歌叫什么名字,不是一样将它唱得很好听吗?”他顿了顿,又说:“公子,那个渔女的声音真好听是吧?”
风子衿眼中浮现出一个头戴荷叶的女子身影来,笑着应道:“是啊。”
“长得也很水灵。”风童继续说道。
“嗯。”风子衿心不在焉地应道。他并没太在意那个少女的容貌,印象最深的也不过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和那顶翠绿的荷叶帽。
“等我们回去时,还找那个渔女送我们过河吧?”风童倒是兴致勃勃,兀自说着。
风子衿没有答话,等到回去时,大概不用找渔船渡河了吧。
他们喝完茶又歇了一会,便继续赶路,按照估算,大概天黑之前便可到达目的地威县。
威县是北侯张迁的都城,位于渭河之北,乃鱼米之乡甚为富饶。风子衿此行正是要去拜见自己的舅舅张迁。天黑之前,他们果然赶到了张迁的府邸,在北侯府的会客厅中,风子衿见到舅舅张迁。
张迁见是外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下跪行礼道:“下臣不知二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
风子衿微微一笑,扶起舅舅来说:“何必那么客气,您是我的舅舅,还需行如此大礼吗?”
张迁微微笑着,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风子衿一阵,道:“几年不见了,子衿越发俊雅不凡了。”
风子衿笑着应道:“舅舅倒是没见老。”
张迁想了想问:“你今日怎的不说一声就来了呢?你的母亲可好?”
听舅舅提到母亲,风子衿眼中不禁一黯:“母亲……还好,只是心中甚苦。”
张迁轻叹一声应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像你母亲那样至情至性之人,入了宫便如入了牢笼一般。试问天下的皇帝有哪个不是后宫三千?她已自苦了这么多年,为何还是想不开呢?”想了一想,他又问道:“皇上身体可好?”
风子衿答道:“父王龙体尚安康,只是近几日宠幸淑妃迷上了丹药,子衿真怕时日长了会影响他的身体。”
张迁又是一声叹息,执起风子衿的手来说:“太子已经病逝多日,按理皇上该顺位立你为太子了,为何迟迟不见下诏?”
风子衿轻摇了摇头:“我并不稀罕那太子之位,只是看不过淑妃和三弟将这宫中搞得乌烟瘴气,这才来拜见舅舅的。”
“哦?二皇子想让臣下怎么做?”张迁一听外甥提起政事,说话的口气不禁恭敬了起来。
“我想让舅舅联合几个老臣一起给父王上一道谏折,规劝父王早日放弃丹药成仙之说。”风子衿娓娓而道。
张迁轻嗯了一声,心中立刻有了打算,如若规劝不了,便联名提议早立二皇子为太子,那样他们烈风国也总算有了后继之人。
“那好,明日臣下就联系东候和西侯联名上谏。”张迁对风子衿说道。
次日,张迁便派人前往东西二侯之处联络,满心想着让自己的外甥登上太子之位。又过几日,东西二侯的回应还没到,二皇子风子衿的另一个随侍却到了,并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烈风国的皇帝因服用丹药过量,在两日前病倒了,二皇子风子衿得到消息不禁心急如焚,连忙向舅舅告辞。
“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吧。”张迁对外甥说道。
“不必了,只需三匹快马即可。我出宫时只跟父王说是要到处游历,此次回去若带着舅舅的人反而不好。”风子衿答道。
于是,风子衿带着随侍风童、风语,骑着快马往南赶来,不到半日便又抵达渭河的北岸。
几日前悠然的心态早已不在,此刻的风子衿带着满心的焦虑和忧愁在河上寻着渡河的渔船。时值中午,太阳毒辣,河上几乎看不到一条船。
风童对风子衿说:“公子你稍等,我骑马到东边的渔村去找船。”
风子衿点头嘱咐:“快一点。”一想到父亲病卧床榻,母亲伤心流泪,风子衿便不禁心急如焚。他抬手遮住眼睛,往河中央望了一望,忽见岸边的芦苇荡中隐约露出一个船尾来,不禁喜出望外。
“船家,我们要渡河!”他大声地叫起来。
船尾动了动,接着慢慢地从芦苇荡中划出一条小渔船来,船头上站着划船的正是一个顶着荷叶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