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小奇放下手中的啤酒瓶,瞪大眼睛看著我,“哪有這邪乎的事?”
酒吧里面灯光很暗,但我依然可以从吧台后面酒橱里的玻璃中看见自己的样子,脸色不是很好,我摸摸自己的脸。
“我有录音带!每次播出都有录音的,不信明天我拿给你听。”看着他一脸不信小样子我有点恼火。
“那……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小奇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不好,反正,我觉得不会有其它的。”
“怎會是巧合?”我说,“她最后的话不是告诉过你吗?她说那个男人是冯小涛!那是在指着我!当时我就有一种被人指着鼻子的感觉!”
“那……又怎樣?那是个玩笑话而已。恶作剧吧。”
“怎會是惡作劇!一個對你如此了如指掌、而你卻半點不知的人怎會開這種玩笑?”
“那你是什意思?那她那句話又有什目的?”小奇不解道。
對啊,如果不是玩笑,那又有什目的呢?我皺著眉頭仔細的思考每一種可能性,那句 話到底是什意思?仇紅到底想說什?
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小奇拍拍我的肩:“算了吧,别多想了,来喝酒。”他一举瓶子。
我勉强举起瓶子跟他碰了一下,咂了口酒,含在嘴里慢慢的让它滑下去。
“对了——”小奇扣了扣自己的鼻子,“不管怎样,我觉得那女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什道理?”我差点被他呛着,“有个狗屁道理,我从来就不知道我们系有个叫仇红的女生,还讲鬼故事。当年我们系讲鬼故事只有我是出了名的!我怎會給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打電話?”
“我知道,我知道,”小奇安慰道,“就像你剛才自己分析的一樣,很明顯,那個叫仇什的女人是借講故事的名義給你說話。”
“仇红。”
“是,仇红。很明显那个故事当然是子虚乌有的,她是另有其意。”
“有什意?”
“咱們先別管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道理,那一時半會兒我們也想不通。我是说她前面的话很有道理。”
“你是说……”
“我是說她是借她故事中那個神秘男人的話——咱們暫且不管是不是你或者有其他什意思——給你指出了一條路。”
“得得得,我是她爹啊她幹嗎對我那好?”
“那有什關係?”小奇不解道,“也许只是一个忠实听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你的困境,就想办法给你提点建议,何乐而不为呢?”
“她通過什途徑?而且,她爲什不直接提出來而採取講那個故事的辦法?”
“什途徑有什好要緊的?至于那个故事,也许她是你的崇拜者不愿意当扫你的面子罢了。这些都是次要的,我觉得重要的是她的建议是很好很值得采纳的。”
“什建議?”
“你喝多了?才告诉了你的,就是亲自去一些神神鬼鬼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找到一些素材获得灵感。”
“你要我去刨绝户坟数死人骨头?省省吧。我还没有堕落到要听给教我做节目的地步。”我点上支烟摇摇头。当然,我这其实是嘴上硬,其实我也想到过,但是面子上放不下去。
“谁让你去那种地方。不过如果你真要去的话,记得叫上我,对了,”小奇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一个绝佳去处。”
“什去處?”
“记得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件事吗?省医院里面的那件事。”
“記得,怎?”
“我们可以抽哪天晚上再到省医院里面去,顺便找找我的摄影机。”小奇神秘地眨眨眼。
“天,不要告诉我那是真的。”
“那是真的。”
“我不信。”
“那我会把摄影机扔到哪里去了?老天在上,台上还要我赔老大一笔呢。”小奇哭丧着脸。
“鬼知道你晚上到什地方喝醉了。”
“那是真的!咱们去一次,到那种环境下你就知道了。”
“不去,也不信。”
“顽固不化,孺子不可教也!你现在这个节目越来越热,很有卖点的。我有个侄子就是你的忠实听呢。不要因为固执把自己刚开始起步的事业毁了。”
“那干你屁事。”我最讨厌有人对我说教,尤其是我认为不如我的人。
“对了,你现在还常见到卫姐?”小奇抿了口酒,一脸不怀好意。
“卫薇薇?那又怎样?”
“哎,那又怎样?以前的同学听说你跟卫姐在一起主持节目,羡慕得口水直流哦。”
“算了吧你,那比我大三岁的老娘们儿?再说我跟她不对付的事又不是跟你说过。”
“唉,你就不懂了,男人哪,当然要有海量让着女人才是。大三歲有什了不起?女大三,抱金砖……”
“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我連忙打斷他,不然包不准他還要說什話來。事实上卫薇薇是省大比我大三届的学姐,当年在校内可是生活在说中的风云人物,据说当初起码有一个加强连的人追过她,其中就有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冯小奇,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排除万难赢取放心的。据说,据所有试图接近过卫薇薇的人说,卫薇薇的高傲简直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不過對此我嗤之以鼻,因爲衛薇薇好看是好看,但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漂亮,更沒有高傲到目中無人的資本。她全身上下长得最好的只怕是她的声带,变换多端,成熟与纯真共存,清丽并典雅同唱,充满了女人的娇柔和妩媚,可以给不暗世事的纯情少男们以最大的想象空间。我既不是纯情少男,还和她闹过别扭,但我仍然承认她很有吸引力,因为我至少还是个男人。
“算了,看来跟你没的说了,”小奇干完酒,拍拍屁股,“我还有事。先走了。”
“狗屁,凌晨两点有个屁事。就想让我请客。”
“明天的早间新闻轮我值班呢。拜拜。”这小子一个猫身小跑了,还回头叮了一句:“什時候想去探險記得叫上我啊,兩個人可以互相壯壯膽。”
狗屎一坨!我暗暗摇头,居然交上这样的损友,不仅不帮我解决问题,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算我倒霉。
我好像天生排斥这个去寻找灵感的想法。当时我只是觉得不喜欢去,所以不去。等后来事情结束我开始慢慢回忆的时候,才想起,这也许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的反应吧。
但当时的我不可能想得到这一点。
我只能从仇红的话中推想,这个女人,能够准确地猜到我心里的感受,一定不是个一般的人。首先,她一定是我的忠实的听,对我的故事听得非常仔细,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她一定发现,尽管节目越来越热,但我的构思却越来越趋于平庸,甚至星期四那回照搬别人的故事。其次,她一定也是个有相同或者相似经历的人,所以才能准确的知道我现在的困境。
至于她的动机,谁知道?也许真是象小奇分析那样,一个忠实听对主持人的友好建议?
一定是这样!我压下心里仍然不断迭起的疑云,强迫自己在心里画下个句号,随即叫了半打酒将这件事彻底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