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走后,希诺姑姑服侍我休息。我命婉清将窗台的莲花摘下几朵,制成蜜饮。婉清一向谨慎,她取得花瓣定量恰当好处,我也向来相信她,接过她手中的蜜饮就一口喝了进去。婉清却有些担忧,说道:“小姐,这蜜饮会严重影响药效,对你的身体是有害无益,还是少喝些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我心里有数,再则,只喝几日并不会有多大的害处。”
傍晚时分,我的病发作得厉害,额际刚刚退下的温热又一次涌了上来,连带着,脸颊都滚烫得可怕。婉清与碧落不停地为我换敷毛巾,可额上的高温却是有增无减。
芳云又去请李青云了,而希诺姑姑则是差人去给弗凌回话。弗凌赶来之时,李青云正在内室为我把脉,他看见弗凌,立即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弗凌抬手示意他起来,淡淡地说:“你尚且把脉,不必拘礼了。”李青云站起,继续为我把脉。又过了片刻,李青云才恭敬地对弗凌说道:“启禀皇上,洁贵人心悸受惊,又感染了风寒,这才诱发时疾,所幸并不严重,只要好好静养便可痊愈。”
弗凌“哦”了一声,一一扫视内堂中服侍的宫人,冷声问道:“早上不是已有好转?怎的到了傍晚又突然严重起来了?”弗凌语气如平日一般淡淡,并不见疾言厉色,宫人们听了却吓得跪了一地。
弗凌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冷冷道:“怎么?是不会伺候主子吗?”他此话一出,已有些宫人吓晕了过去,张翼德与芳云吓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弗凌跟前哭诉道:“皇上饶命,奴才们尽心尽力服侍小主,断不敢有半点怠慢,小主晌午明明已经醒来,可到了傍晚就……奴才们实在不知。”
我见弗凌脸色不好,怕他会迁怒于他们,于是极力直起身子,对弗凌说道:“皇上息怒,这跟他们无关。”我话刚一说完,一股痰气上涌,使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弗凌不再理会他们,急忙跑到床边扶住我,眼中尽是心疼怜悯之色,说道:“你病得这么重,怎的还起来了?还不快躺下来休息。”
我握住弗凌的手,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乞求:“皇上请听臣妾说完,臣妾晌午醒来,自认为已然康复,便在窗口小坐,不想又感染了风寒……臣妾该死,竟让皇上担心,与这些奴才无关,还请皇上网开一面,能够饶过他们。”
我语气诚恳,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弗凌不免动容,他冷扫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淡淡地说:“行了,所幸你们有个好主子,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先下去吧。”
听到这话,那些宫人内监如获大赦,匆忙行了礼就退了下去。李青云自然也不会留下,他自称太医苑还有事宜,便也匆匆地离去了。
此刻,内室只剩下我和弗凌二人,忽然想起什么,才要起身见礼,他忙按住我不让,轻声地说道:“此时只有朕和你两个人在,无需这些虚礼。”说罢,便将我扶到床上躺下,他坐在我的身边,为我掖好被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怜惜地说:“朕初见你时还很是丰韵,如今这么一病,倒是清瘦多了,一会儿朕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我脸上顿时飞红,害羞地别过脸去,心底却像是被阳光照耀着一般暖洋洋的,我扭动了一下身子,娇嗔道:“皇上言过了,臣妾也只是病了一天而已,哪有这么快就清瘦的道理,何况……”我顿了一顿,声音细如蚊呐,“臣妾病着,确实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怕要辜负皇上的体恤了。”
弗凌玩味一笑,贴到我耳边说道:“无妨,等你病好了,朕陪你一起吃,到那时,还望洁卿不要拒绝朕的好。”
弗凌的话语刚落,他温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在我的耳边和脖颈间落下蜻蜓点水的吻,我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急道:“皇上,臣妾还在病中,您还是去其他宫里吧!”
他目光一凛,突然停了下来,嘴唇蜿蜒在清冽的锁骨上,低声地说:“朕今日翻的仍是你洁贵人的牌子,若是去了别的宫中,朕威信何在?”他顿了一顿,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说:“朕只想有你陪在身边静静地呆上一会儿……放心,朕今晚什么都不会做的。”
是我一时想多了,顿时羞涩难当,我憋红着脸不再说话,认命地靠在他宽广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窗外月色朦胧,一缕清光照射上他的俊容,他半眯着双眼,清明的脸庞带着几分慵懒,确是诱惑非常,一时间,我竟妄图有了和他相伴终老的想法……即使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清晨醒来,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正试图起身服侍弗凌更衣,他却体恤我不让,对我说道:“你在病中,就不必伺候了。”说罢,他将我按在床上躺着,又唤来元长伺候他更衣穿靴,望着他的背影,我略有不舍地说:“皇上今晚还是去看看肖嫔吧。”
他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我,我见他眼中满是疑惑,于是又道:“肖嫔怀着皇上的骨血,实则辛苦,臣妾想若是有皇上陪着,或许她会好受些。”
弗凌微微一笑,走至床边,轻轻吻了下我的脸颊,温柔地笑道:“自己生着病还总为旁人担心,什么时候你也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才好?”
我羞涩地推一推他,嘟囔道:“皇上就会取笑臣妾,臣妾刚入宫不久,哪里会那么快。”这话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如此没有矜持,实则不是明智之举。抬头悄悄看弗凌一眼,他已哈哈地大笑而去,忽然在门前站定,他回头对我认真地说:“既然洁卿如此善解人意,朕今晚就去延熙宫看看肖嫔吧。”
皇上刚走,芳云就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和丽妃听闻小主生病,分别差了人来探望。我挣扎着被婉清扶起来谢恩,却是力不从心,他们便匆匆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