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贾九爷整个人一震，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虽然多年的从商素养让他生生将这句到口的怒骂咽下去，却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你意思是说，看个相要五十万两银子？！”

“怎么，贾九爷不知道价钱？”牧笛尊者面不改色，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忽的一笑，“若是舍不得，便请回吧。”

“不不不，尊者，咱们好商量，只是我从朋友那听闻，当初他看相时只收了十两纹银而已，所以我方才才略有微词。”贾九爷擦擦额头上的汗，忙不迭的解释道。

“这么说来，你还是熟客介绍来的？”牧笛尊者微笑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眸深处金光一闪，“哈，是老齐让你来的？”

“对对对，”贾九爷心中恨得痒痒，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已经认定十有八九是老齐跟眼前这少年勾结坑自己，但是眼巴巴的求子良方却在对方手上，只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继续陪着笑脸。

“当时齐老头行商败落，走投无路才来我这，全身上下不过十五两银子家当，我收他十两，相当于收了他大半的身家，”牧笛尊者大咧咧的拍了拍贾九爷的肩膀，丝毫没有传言中的世外高人的风范，倒颇有市井流氓的感觉，“这么算来，贾九爷如果觉得五十万两银子收的不合理，我们姑且重新算过。”

牧笛尊者走到书桌边，从旁边拉过一张白纸，抓起搁在案牍上的瓷器狼嚎笔，边说边写道：“贾九爷现在叶城有十七家商铺，十一家房宅，在西楚国和东晋国国内开有连锁商家一百一十六间，月入约为……”

执笔算罢，牧笛尊者豪爽地把笔一搁，拿起写满字迹的白纸，“大名鼎鼎的贾九爷果然不愧是叶城首富，当真富可敌国，粗略一算身家居然值得三亿两白银，真是令人叹服，我决定，之前的价格作废，就收您……”

“五十万，五十万两，”贾九爷面色大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滚，几乎是饿虎扑食般蹿过来，一把夺过牧笛尊者手中的白纸撕个粉碎，随即从身后的包裹里又掏出一沓银票，塞到牧笛尊者手里，动作迅疾压根不像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贾九爷做生意，果然爽快，”牧笛尊者微笑着掂了掂手上的银票，朝屋后屏风唤了一声，“灵溪，干嘛呢，还不出来给我把银票点齐了。”

贾九爷这才发现屏风后面隐约还有一个人的身影，望过去应该只是个孩童高度，可是牧笛尊者连唤两句，后面屏风的人影没有丝毫响应的意思。牧笛尊者皱皱眉头，甩开椅子大步走过屏风，不到三次呼吸的时间又立刻走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恶狠狠的坐回松木凳子上，亲自点起银票来，动作娴熟老道，显然也是行家。

“那么我们继续，”点完银票，牧笛尊者扯过另一张已经写好的白纸递了过去，接着从书柜上取下三张符纸来，上面是密布的朱砂符文，“照着纸上写的，把这符纸烧了，余灰配水饮下，三个月内便有佳音。”

“在下谢过尊者，若当真有效，日后必然还会送来厚礼。”话音未落，贾九爷接过东西珍重的折好往布包里一塞，匆匆离去。

走出老远，依旧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心中思量：叶城的十七家商铺只有十家是在明面上，而另外七家他都是坐在幕后主事，甚至有一两家他连面都未曾露过，一直是亲信负责打理，如此这般隐秘，甚至于有些家室内眷都不知晓，竟被这么一个乡村算命的一语道破，莫非真有些门道，看那牧笛尊者如此年轻便有这般神通，难道是返老还童不成。

贾九爷心中微寒，再不敢多看，挥手招来马车，扬起尘土，飞快地离去了。

“灵溪！！！你在哪！”眼见贾九爷去得远了，牧笛尊者更加没了世外高人模样，一脚踏在座椅上，勃然大怒。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身影飞一般的从门外窜进来，在牧笛尊者面前站定，大口喘着粗气。

“我这不是去买几个鸡蛋回来好做鸡蛋羹给我辛苦了一天的老哥补补身子吗？”那个身影还是个小女孩，瓷娃娃般的脸上是极其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甚是好看，由于一路飞奔回来，额头上已是微微见汗，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气势汹汹的牧笛尊者。

“啊呸！”牧笛尊者更怒，破口大骂，手虚空一挥，远在五步之外的屏风飞也似的撞在墙上，露出后面的东西，“买个东西还要用些破枕头破砖头搭个人影骗你哥！”牧笛尊者阴沉着脸凑到女孩的面前，“你以为你哥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说，你是不是又去偷拿李婶的鸡蛋了？！？！还让你哥做不在场证明？！想得倒美。”

“这你都知道，一看就是老手！”女孩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以前听别人说你堂堂牧笛尊者老去偷鸡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肯定没少干过！”

“谁叫全村只有李婶家的那只宝贝母鸡会产双黄蛋，偏偏花几倍价钱还不卖，我只能去偷了！”牧笛尊者大义凛然的说道，好像说的是什么英雄事迹一般，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知道你爱吃这个，我这次拿了六个呢！”女孩儿献宝似地提起一开始就拿在手上的篮子，“放钱的时候还被那该死的母鸡啄了一口。”

“今天真是好运，有口福了。”牧笛尊者这时哪还有一开始的凶神恶煞，一瞬间眉开眼笑，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刚听外面刘伯告诉我，叶城来了个有钱大户找你求子孙符，你可有？”女孩比划了一个恶狠狠的斩首姿势。

“当然，你老哥是谁？三张鬼画符的破纸换了五十万，”牧笛尊者慢悠悠的倒进太师椅，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说道。

“果然够狠，这次宰的过头了，会不会有麻烦？”灵溪斜着眼睛满脸鄙夷地望过来。

“无妨，他那第十四房小妾正与人私会已有一个月，这次趁他出远门更是肆无忌惮，那绿帽子已经是戴实了的，”牧笛尊者摇摇手指，满脸的不以为然，“我可只说他会得到喜讯，却没答应他那孩子会是谁家的。”

“真是心狠。”灵溪一眼瞅见桌上的一叠银票，双眼狂冒金光，身法奇快一把捞到怀里，“这回那个劳什子九爷可是被你坑死了。”

“我这么辛苦养家糊口，不还是为了你个赔钱货，再说了，他那家业全都是压榨民脂得来，我这样算是替天行道好不好。”牧笛尊者没好气的说道，看着灵溪手中颇为可观的银票，嘴里发出啧啧声响，“这回可算是大赚一笔。”

“你说先祖要是知道你用天瞳来算命会不会气活过来？”灵溪煞有其事地说道。

“这个我可管不着，去，把这鸡蛋送去给娘，让她今天晚饭就可以蒸了。”牧笛尊者一指门口，却猛的一愣，此时的门口已然立着一个高大人影，那人一身黑色长袍，面孔全部埋在漆黑的兜帽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客官，进门得先给十两银子。”牧笛尊者立刻站起，将灵溪拉到自己身后，自从他开启天瞳以来，对周遭人的气息极其敏感，此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定不是一般人，甚至修为恐怕远在他之上。

“究竟是谁。”牧笛尊者面色愈发的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