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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啸天下 第三章 天灾

「西楚国·牧笛村·三年前」

牧笛村是楚国境内再平凡无奇的一个小村庄,相传早些年村内人靠帮邻村大户人家放牛为生,人人吹得一手好牧笛,于是村庄便自此得了这么个名字,由于村里人家出身贫寒,又经历风吹日晒,男人身体多半黝黑健硕,女人也大多着着最廉价的粗布衣服帮着丈夫在田里劳作。却不知何时起,村头出现一位少年,年约十五上下,面容俊秀,身穿一袭丝绸白衫,头上的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日又一日的在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下弹琴,偶尔也会哼上两句,却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歌喉,便索性不再发音,只是拨弄琴弦,不间断地弹出各种曲子。

牧笛村人不明所以,日子长了,已逐渐习惯那天籁般的琴音,又因为那少年一看便是富足人家,且容貌俊秀,惹得许多村中少女日夜在村头徘徊,渐渐与那少年也熟络起来,这才知道,这少年住在牧笛村的后山山腰上,父亲早亡,只余母亲妹妹与其相依为命,村人不解,按说家中仅余母亲和一个妹妹,应当生活贫寒,怎会活的这么悠闲洒脱。可每当村人问起,那少年却都笑而不语,避而不谈,久而久之,村里人也不再多做打听。

牧笛村村长是已经年近六旬的王老汉,相传王老汉年轻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猎人,那几年闹旱灾,谷物收不上来,都靠着他忙活了整个夏天,打到足够的肉食,才帮村里人挺过饥荒,在村里威望颇高。如今即使年事已大,却依旧精神抖擞,丝毫不逊于当年,即使村中再顽劣不堪的年轻人,看到他也必然是服服帖帖,丝毫不敢忤逆。

一日深夜,王老汉已睡熟,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又惊又怒,脑门上火,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正当他准备大骂吵闹之人时,却忽的一僵,门外竟是那每日在村头弹琴的少年。

想这少年虽每日徘徊与村口,却一次也未曾入过村,王老汉疑惑不解,却见少年面色冷峻,也不看他,只是自顾抬头凝望深夜月色,说道,王村长,速去唤起所有村人去村外避难,今夜卯时,必有大难。

王老汉被他那冰冷语气一惊,只觉面前一股摄人心魄的巨大压力劈头盖脸而下,口头上连忙答应下来。等他回过神来,少年却是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他心头火起,想他男子汉大丈夫,也曾是这小村最出色健硕的男人,今日竟被一少年使唤,且那少年说话之时,隐隐居然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仔细思量顿时觉得脸面尽失。他咬咬牙齿,只想着关上屋门不去理会,却又被那少年的话弄得忐忑不安,估计这个觉是睡不安稳。

王老汉转念一想,这不知来历的少年行事诡异,不似寻常人,虽说卯时有祸患是空口无凭,但为了村里人的安危,最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定主意之后,王老汉立刻套了件外衣出去,一间一间去敲村里人的屋门。村里人第二天都要起早劳作,这深夜被吵醒,恼火程度比王老汉只多不少,有些人甚至已经低声咒骂,只是碍着王老汉平时所积聚下来的威信,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只得穿上衣服起身去村外集合。

待村里人慢慢腾腾聚集到村外时,王老汉抬头看看天色,估计着时辰已近,却无半分异常,心道这事真是邪乎,莫非当真是被那少年给骗了?

心中越想越是急躁,村人也开始有了些许骚动。王老汉皱起眉头,让吵嚷的村人安静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却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奇怪的波动,王老汉一惊,初以为只是自己感觉错了,哪想这震动越来越强烈,村里人惊叫着,已有许多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王老汉勉强稳住身形,却看到令他极其惊恐的一幕,巨大的震荡越来越强烈,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自村子西面出现,如同一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以极快的速度向村子席卷而去,沿途各种房屋倒塌坠落进望也望不穿的黑暗之中,无数的灰尘扬起,似乎大地在咆哮一般,满耳充斥着剧烈的碰撞声,大的令人心惊胆颤。

突然,已经惊呆了的村人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竟是平时人缘极好的李婶,她满眼赤红,泪水爬满了面庞,她大喊着,我家小虎子受不住冻,刚刚溜回村啦!!

这败家婆娘,怎么就不看紧着点!王老汉心中直骂,他望向李家屋子,好在李家屋子在村子最东头,应该是赶得上的,可是刚迈开步子,他便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脚下的大地不似往常,走一步都像是漫步在水上浮萍一般,寻常人哪里站得稳,王老汉勉强跑出没两步便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住脚跟,一头栽在地上。

努力动了动身子,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估摸着是跌断了骨头,王老汉忍着痛看向旁边,刚听到李婶哭喊立刻有几个年轻人跟着他一起冲向村子,这时都跌坐在地上无法起身,照这速度,小虎子铁定是要交代了,王老汉大声叹气,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正在王老汉叹气的时候,眼前忽的一道白光闪过,他定睛一看,却是那白衫少年已然站在他的跟前,那少年眼瞳深处竟然是一片炫目的金色,身上白衣无风自动,宛如天神一般,他紧盯村子的方向,无数流光飞舞,满天虚无的结印符咒此起彼伏,神鬼莫测令人心惊,不过片刻,只见他仰头长啸,手掌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指向牧笛村方向!

王老汉顺着那金光望去,心中一动,那金光所指的,不正就是李家屋子所在的地方!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啸声,由远而近,似是回应白衫少年一般,王老汉挣扎着抬头看去,却是一从未见过的红袍妇人正踏空疾行,衣襟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方向正是村子东面。

此时地震越发的剧烈,后山上无数碎石崩起,铺天盖地的迎面砸来,那妇人却是面不改色,只见她手指在虚空中慢条斯理的画了一个圈,无数细碎声响,一小点白色光芒迅速扩散开来,转眼间攀爬到数十方的大小才停下,竟就这般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冰墙,那看似薄薄的一层,居然将那些山头滚落的巨石统统拦住,一瞬间,那天崩地裂之势竟然生生顿住,仿若时间都停滞下来了一般,而就趁着这片刻时间,她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扎进村中,待她出来之时,臂弯中已经抱着一七八岁小娃,王老汉马上认出,那正是偷溜回村的李家小虎子,而就在她遁出牧笛村不到数息,先前凝成的冰墙爆出令人心惊的碎裂声,紧接着由一处细小缺口开始,密密麻麻的裂缝瞬间衍生出如蜘蛛网,最终在无数道目光下轰然碎裂,那无数沙尘再次如同海啸般倾倒而下,仿若下山猛虎转瞬间将牧笛村一口吞下。

而光影闪烁间,那妇人已到王老汉跟前,她将吓得面无血色的小虎子轻轻放下,随手一挥,王老汉只觉的身子一轻,似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托着自己漂浮起来,待他反应过来,已经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之前跌断的骨头已然恢复如初。与此同时,地震也渐渐小了下去,远处村庄早已没有了模样,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裂痕横亘于大地上,就如同一个狰狞的伤口,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而眼前的妇人满眼无奈地看着那白衫少年,少年眼眸中的金色已经开始慢慢褪去,四散飞舞的乌黑长发也终于安静下来,他微笑着对那妇人说着些什么。一晚上的变故令一直以勇敢自夸的王老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粥,而之前天灾巨大的轰鸣声更是让他双耳嗡嗡作响,他努力想集中念头听听面前少年的话,可是却很难做到,待他终于集中精神,只听到了白衣少年对那妇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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