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筠刚刚迈出了宫殿,便听到有人来报,女帝和帝后的行程推迟了。尧天也得到了消息,这次没等她去,他便自行赶来了她的寝宫。
一见他来,晗筠便匆匆的迎了上去,“听闻母帝和帝后的行程推迟了,爱妃可知道原因?”
尧天想了想,还是缓缓的开口,“听闻是因为遇刺。”
“什么?”晗筠听了有些微微的诧异,这个时候遇刺?什么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刺?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陷害。
如今,不管结果如何,这笔账是注定要算在她的身上了。自己将皇宫治理成这样已经是大罪一条,如今再加上行刺,帝后一向不喜欢自己,袒护着她那个素未谋面妹妹司马美惠,自己如今武功尽失,早已没有了与她抗衡的权利。
时至今日,这宫斗才真正的开始。
百里尧天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那双静若止水的双眸中满满的都是沉稳与镇静,“殿下准备怎么办?”
结果无非也就是两种,要么她趁势起兵造反,制造宫乱,母帝虽然手握重兵,但毕竟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未必赶得上她兵强马壮的反戈一击。
要么亲自负荆请罪,派出重兵前去迎接,毕竟自己深得母帝宠爱,未必便会废了她的太女之位,要她性命。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此番解释,自是不用明说。
晗筠虽然表面惊惶,可过不了几时心中便已有了计较,自己初来乍到,对宫中的将领还不大熟悉,他们是否能听命于自己还不能确定,最终还得依靠百里尧天的势力,他是什么来头自己还不甚明了,此番的兵行险招实在是太过冒险,如此一来,自己只能是去负荆请罪了。
不过,毫无准备的负荆请罪,晗筠还是没有胜算的。
想罢,她轻轻地抬起头对上尧天那澄澈的双眸,脉脉含情的闪了闪她那长长的睫毛,“爱妃可否再帮本宫一个忙,只是,本宫没什么可以谢你的了。”
“愿闻其详。”尧天笑了笑,她什么时候和自己客气过,如今又从哪里学来这般文绉绉的言辞。
“爱妃是否可以教本宫一些功夫,不用多教,只要能胜得了本宫那个妹妹便好。”
“这有何不可?殿下您虽然内力尽失,但根底还在,只需像以前修炼,不出半个月,内力便可以恢复如初。”
说罢两根修长的手指已经悄无声息的扣上了晗筠如玉的脉搏,一股雄厚又源源不断的气息缓缓地在她的体内流动着。
“殿下只需像这样,让这股灵气流经身体的每一处穴位和经脉,最终汇聚丹田,不出十天,您内力上的修为便可超越惠王。”
晗筠依言暗暗用力,方才那股灵力在体内飞速的流转,良久,晗筠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竟是十分的舒服受用。
“那谢谢爱妃。”
“不必客气。”
尧天依言退下,晗筠颓然的靠上了柱子,帝妃带走了妹妹可见他是早有准备,事情还没开始她便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宫里像这样平静的时候恐怕已经不多,暮兰,怕是要变天了。
一下午不见小竹,傍晚,她才从暗道里战战兢兢的出现,若是别人,晗筠早要笑她了,可她知道,小竹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凤天明王,他确有这样的影响让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不想再看见他第二次。
小竹慢慢的将明焰写好的厚厚一叠交给了晗筠,清单只有一页,后面密密麻麻都是清单里所用药物的形状,性能,及其产地,有的甚至辅以图像说明,字体清秀俊逸,力透纸背,精致却又不失力量。
晗筠苦着脸一字一句的念了下去,“子母水蛭,寒天冰蟾,或百足紫蜈?这都是什么东西?”她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小竹,“你觉得这些东西暮兰能有多少?”
此时,晗筠已在心里将原来那个司马晗筠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你说你招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招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凤天明王,此时偏偏又一命呜呼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自己收拾。
小竹低下头认真的想了想,“这些东西一般人确实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小竹艰难地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不过百里侧妃那里可能会有,上次他为殿下解毒,小竹趴在窗上偷看,便见到他用过像水蛭一样的东西。”
“哦?”晗筠一愣,没想到自己的毒非但不是尧天所下,反倒是他救了自己性命,这个人,不仅长着一副花容月貌,武功高强,同时也精通于施毒解毒,看来,自己以往竟是小瞧他了。
“好吧。”晗筠无奈的点点头,“本宫一会便去瞧瞧他。”
只是这次的行动却没有以往那般顺利,晗筠还未走到潇湘殿,忽然一人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拦住了她的道路,“下……下官陈璐青参见殿下,殿……殿下凤体安康。”
晗筠不禁一愣,“你……你是哪位?”
“殿下不认得下官了?您忘了,下官是您亲自带入宫中,还曾侍寝过两次呢。”
晗筠听到侍寝两个字不禁微微的脸红,又是那个司马晗筠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她垂目看着地上的人,虽不及百里尧天那般貌若天仙,可也算面色如玉,眉目间颇带着几分清秀。
“有什么事,你起来说话。”
“是。”那人从地上缓缓地爬起,“下官自从侍寝后,每日都苦苦思念着殿下,可百里侧妃对我们看管极是严格,平日便不让我们接近殿下,昨日又要将我们逐出宫去,殿下……殿下若是也不要臣了,下官……下官今日便死给全世界看。”说罢竟躺在地上撒起娇来。
晗筠不禁抿起嘴来微微一笑,想来也只有暮兰这样的国家才会出现这种奇葩,他死便死了,哪会有全世界的人来看,如今,她想要驱散这一宫的男宠,弄得宫里人人自危,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晗筠正想俯下身扶了他起来,蓦地里,白色的身影飘然而立,一把揽住了她的身体,只见他一袭白衣似雪,漆黑清澈的眸子里此时竟溢满了冷冷的冰霜。
“爱妃,你做什么?”
尧天却没有理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侍,“陈璐青,既然交了赎金就给我滚出宫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那人似乎还不死心,死死地拉住晗筠的衣角,“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好了!”晗筠轻轻的拉了拉尧天,“你看他也蛮可怜的,不行就留在宫里做个差使,也好于将他驱逐出宫,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好。”
“不行。”尧天冷冰冰的打断了她的话,“陈璐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放肆!”晗筠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虽叫他帮忙驱散男宠,可却也没给他这样的权力,就算她事事都听从他的安排,在外人面前也总要给她这个皇太女一点面子吧。
“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放他一条出路又有何不可,依本宫看是爱妃太过心胸狭窄了。”
说罢,她轻轻俯下身去扶他,对上他眼神的瞬间,晗筠蓦地一惊,一股凛然的杀气迎面而来。
忽然,一抹白影狠狠地撞开了她,寒光一闪而过,尧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钳,匕尖应声而断,只是余势未缓,匕首还是轻轻的刮破了他的手臂,几根极细的银丝悄然的缠上了陈璐青的脖颈,几抹细小的血丝流过,人便缓缓地落地,速度之快,晗筠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自寻死路。”尧天的手法快且准,几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轻轻的背过手,似乎想要隐藏他的伤口,可浓浓的血雾一瞬间便渗过了他雪白的衣袖。晗筠的心狠狠的痛着,痛到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