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芒一点点的消失,身体正以她能感觉到的速度慢慢的下滑,下面便是剧毒的蜈蚣,她曾经想过无数种自己的死法,独独没想过这种,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不想,紧推住钢板的手臂忽的一松,钢板迅速地合拢。
“哐!”随着一声巨响,那最后的一抹光亮在眼前闪啊闪,最终还是没有消失,雪白的衣袂缓缓地飘落,轻轻的拦在了她的腰间。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昏暗的光芒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淡淡的桃香却萦绕在了鼻尖,久久挥之不去,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闪着隐隐的光亮,宛若刚刚从未消失过的阳光。
“尧天……”
她扶着他的手臂,忽然,感觉莫名的心安。
他一只手推开了钢板,另一只轻轻的揽了她上来,晗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几近苍白的脸色,嘴唇也微微的发白,晗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一直跟着我?”
尧天轻轻的笑了下,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晗筠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那疲惫的双眼,眼前的他好像脆弱的宛若天边的流云,随着微风越飘越远,好像她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
她轻轻的张开嘴巴,想要责怪他为何没有照顾好自己,可想想,自己又何尝乖乖地听话。
此时的尧天正强忍着胃中的剧痛,暗暗的运气,原本他身体内的毒药已被他用内力强行压制,再加上自己少用了些药物以毒攻毒,胃里已经鲜有痛感,只是刚才自己一时情急,牵引内力推开了钢板,此时的毒性,已经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草药不是拿到了?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尧天冷冰冰的看着她,话里,已有了逐客的意思。
晗筠一愣,是不是,自己太过的自私,冒险的做了这么多事,却累得他,一路苦苦的跟随着自己,她的心,忽然又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所以,他才这样疲惫,这样的憔悴。
“我……”晗筠一时语塞,她能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要了我的水蛭,这次又来偷我的草药,司马晗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没有,我只是……”
尧天凌厉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样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不是总背着我去涉险,你不是宁可自己来偷都不肯向我要?”他轻轻的转过头,仿佛再懒得看她一眼。
“司马晗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根本用不到我吗,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永远都别再让我看见你!走!”
晗筠伸出手,悄悄地抹掉了脸上的两行眼泪,“百里尧天,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司马晗筠没有你,照样活的很好!”
她走出了屋子,“砰!”的一声摔上了门,门外的侍卫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晗筠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宅子。
屋内,尧天悄悄别过的脸庞,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自己,终究是撑不住了吗?
晗筠气势汹汹的回到了宫里,不过,晗筠一直相信尧天并非是有意要生她的气,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自己与帝妃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毕竟有着父女的关系,想必迟早会站在同一条战线,等她为那个碍眼君解了毒,彻底将他弄走,自己与他之间便再无间隙,从此都可以好好地让他陪在自己身边。
才一回宫便听到母帝病重的消息,晗筠未来得及回到东宫,便匆匆的跑到了母帝的寝宫,将将才到的时候,云心还在大口大口的吐血,帕子换了一张又一张。
晗筠慌忙从侍女手中接了帕子,递给了母帝,云心一见是她,才想说句你来做什么,一口血涌到了嘴里,来不及接过帕子,一口吐在了地上,迸溅到了晗筠淡紫色的裙袂旁星星点点。
晗筠的心中一阵莫名的难受,“才几日不见,母帝怎就病的这般厉害?”
云心笑了笑,“今早帝妃遣人送了碗药过来,喝过便这样了,不过啊吐了这么多的血,胸口却是畅快多了。”
晗筠一愣,莫非是父妃的药物起了作用,这一下由悲转喜,晗筠的心情也是有所舒畅,若是母帝的病能够痊愈那便是再好不过,自己一家人从此再无嫌隙便可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只是,命运怎由晗筠想的这般简单。
她以为世间情事都是两厢情愿,永恒的的眷恋便可换来一世的痴缠。
只是,人生苦短,红颜易碎,她只是初初的尝到了滋味。
几年后的今天,她再回想起当初的美梦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的天真,明明深陷局中却不自知。
晗筠见过了母帝便叫小竹携着自己准备的药草,回到了东宫,刚一进门,一抹艳红的身影轻轻的荡漾在了屋里,晗筠清楚的看到,他的手上落着一只已然鲜红的水蛭。
屋子里的窗户和木门都被下人们贴上了黑布,门窗紧闭,诺大的东宫里竟沉闷的喘不过气。
“喂,碍眼君,你这是干嘛?”她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好好地一个东宫竟被他搞成似地狱一般的模样。
明焰懒懒的靠在了晗筠的床榻上,随手燃起一支蜡烛,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的眯着,在晗筠的裙袂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的尽是妖娆的神色,只是那妖娆的背后凝结的是浓浓的血色,即使再美的光华终究是冰冷的颜色。
“我不喜欢阳光。”如此简短的回答,冰冷的整个东宫都荡漾着凛冽的寒气,他喜欢的是火,那个随时都可以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光明,那是与他的名字一样独属于他的光芒。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晗筠一面要小竹整理着她辛辛苦苦弄来的草药,一面想破了脑袋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怎么出来了?”晗筠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一边飞速的弄着草药,心想快些为他解了毒送走这个瘟神便好。
“在里面,逛烦了。”话音由远及近,晗筠感觉得到那抹危险的气息正在缓缓的靠近,一抬头正对上那鲜艳欲滴的唇色,那般邪魅妖娆的气息正一点点的摄取着她的魂魄,纵然她不喜欢他,却仍然抵制不住那如暗夜火焰般的气息带给她的诱惑。
她强忍着胸口的悸动,一瞬间,呼吸戛然而止。
她强自镇定的将身体向外移了移,心想着以后定要远离这个害人的家伙,可此时她怎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尝试着去接近某个人,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反感。
晗筠遣人将他所需的药材,水蛭,木桶,柴火通通运到了洞内,明焰闪着凌厉的目光将洞内的人问候了个遍,大家都乖乖的退了出去,只有晗筠忿忿不平的回瞪了过去,你可知道这些药材来的多不容易,你非但不感激我,反倒要瞪我。
“喂,碍眼君,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快点解了毒好离开本姑奶奶的地方!”
其实每次晗筠大喊大叫都不过是掩盖着自己的心虚,话未说完,她便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后徐徐的升起。
不料,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晗筠才要回头,向小竹展示一下自己胜利过后的喜悦,不料,不知何时,背后早已空荡荡的一片,再次转过头,他已经褪下了那层鲜红色的外衣,晗筠的脸色蓝了又绿,绿了又白。
“咳咳……那个。”晗筠强自镇定的抬起了厚厚的脸皮,“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晚了。”明焰弯弯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晗筠认为邪乎乎的笑容,她忽然感觉到这山洞里的温度,也随之下降了好几度。
晗筠费力的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你看我笨手笨脚的,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嘛。”
“有用。”明焰冷冰冰的一句话打消了晗筠所有的妄想,他懒懒的将目光移向了浴桶,“烧水,一会儿本王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