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时,楚莫被召入宫,道是皇上宴请,可见皇上对他的喜爱程度。
妘儿含泪目送,却不敢让他见着自己的身影,他们算是和好了,来不及庆祝,他又被召入宫。她很想知道,那个凤宁公主的模样,是否让楚莫倾心不已?
回到厢房,妘儿见着小青已备好晚膳,站在一旁侍候。
“陪我用膳罢。”妘儿淡淡地开口,垂着眼帘,不让小青看到眼里的泪水。
“小姐,皇命难违,公子的心只有小姐,小姐是知道的。”小青不由得出言安慰,小姐的心思,她看得通透,圣旨已下,无人能反抗。
妘儿默不作声,低头吃着,食之无味,是她心中所想,那匹一道圣旨是她心里最深的痛,楚莫那句心里只有她,变得那么苍白。
“你吃完就撤下吧。”妘儿吃了一点便起身,直往里间走去,她坐到瑶琴前,却是没有一丝弹奏的念头,琴是楚莫爱听的,她似乎一直为他而奏,如今,孤身一人,琴声为谁?
不多时,小青退了出去,将那一桌几乎未动的晚膳撤走。
厢房内,很静很静。
妘儿就这么对琴而坐,许久不动,默不作声,这夜,似乎过于漫长。
当月色隐去,仍未听到门外半点声响,难道楚莫在宫中歇下?伴在他身边的可是凤宁公主?他们是否正在对酒当歌,誓言不分离?
思想着,妘儿只觉心生疼,无助地抱紧双臂,如同逃亡般跑到了窗前,她不敢用力呼吸,只怕会牵动了心脏,会更疼。
“月娥姐姐,他负了我,却不是本意,我又应当如何自处?”妘儿只要一想着楚莫即将与凤宁公主成亲,她就难过不已。
这一切,都不到她主宰,她只不过是一个被主宰的角色,她以为勇敢地追随楚莫就会得到幸福,她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那样遥远而无望。
“妘儿!”一声高呼,一声门响,楚莫听跌撞的身影跨了进来,直奔到妘儿跟前,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他放声大笑:“妘儿,你真的是我的妘儿!”
“你喝酒了?”妘儿刚要伸手扶住他,却被搂紧,紧得几乎不能呼吸,酒气充斥着嗅觉,她想要呕吐。
“妘儿,我想你。”楚莫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让妘儿听得心疼,他喝了好多酒么?她轻抚着那张脸,早已染红的脸,他的酒力不是太差,为何喝得这般醉?
楚莫拿下那只抚着自己的小手,将她用力抱紧,两人跌撞着,他将她压到了床榻之上,“妘儿,我不想当驸马,我只想要妘儿……”
楚莫似是心碎的呼唤,让妘儿泪水涟涟,她听得好心疼,她何尝不是只想着与他双宿双栖?然而,那道可怕的圣旨将她的梦撕得粉碎。
主动地,她吻上了他。
如果她所拥有的,只能是此刻,她真的不想再延时,“莫,妘儿也好难过——”这是妘儿头一遭将心中所想道出,她已经无力承受。
“皇上让我择日迎娶凤宁公主,不料,却是自个订了吉日……”楚莫将心中最不安之时道出,半是醉半是醒地看着妘儿,这是他最担心之事,若是与公主成亲了,妘儿该怎么办?他能在她眼皮底下与他人成亲么?
那是何其残忍之事?楚莫不住地摇头,他无法想像!
“何时与公主成亲?”妘儿似乎清醒了不少,撑着床榻,欲将身子从他怀里抽出来,听闻他要另娶他人,她的心好疼好疼!
楚莫盯着她那疏离的眼神,心里一窒,只是低喃:初七。
初七,那不就是十日后么?何以这般着急?妘儿心里暗叹,这跟迟早似乎没有关系,他始终要当驸马。
“我该怎么办?楚莫——”妘儿声刚落,泪先行。
听着那近似心碎的呢喃,楚莫无言以对,他承诺过妘儿,此生只爱她一人,如今圣上强宠,硬是招他为驸马!
紧紧地抱着她,他不敢言,也无法启齿。
静默中,只闻她的低泣,还有不间断的泪水,两人相对,却已是苦多于乐。
“让我走——”许久,妘儿开了口,垂着眉,不敢看他的表情,即使是痛,也是一种解脱,她给他们之间选择的只有解脱。
“不!”楚莫激动了,抱着她的双臂更用力,勒得她生疼,她却毫无感觉,微微睁着水眸,欲将他的容颜印在心头:
“别再挣扎了,你我都知晓,皇命难违,而妘儿的离开,是为了不让你难做……”妘儿始终相信,在楚莫心里爱着的是她,而她的存在,会让凤宁公主不悦。
楚莫连连摇头,他怎么可以让妘儿离开?她跟随自己来到京城,无依无靠,他怎么会忍心?再者,他心里全是她,他很自私地认为,妘儿只属于他。
“难道你要妘儿看着你与他人成亲么?”妘儿直视着他同样痛苦的眼,说着再无奈之语,“那是何其残忍之事?”她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么?
闻言,楚莫更是无声,挽留她,变成了一种残忍,怎么会变成这般?
夜寂无声,两相对,泪相向。
楚莫呆愣着,不自觉地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眼里尽是沉痛,忆起往昔,只觉遥远,一心前来京城建功立业,却不料被招为驸马,注定负了她!
妘儿退出楚莫的怀抱,倚窗而立,离开他之后,她又将何去何从?女子为情困,便是一生。她不由感叹,难道青楼出身,就归依无期么?
定睛望着那窗处伊人,楚莫只觉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