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生下来就天生富贵,有人仅仅是因为一些不能控制的原因,而只能一辈子为别人敲鼓助威。不管你多么优秀,多么努力,你的身份就像一个紧箍咒,你稍有逾越,甚至有一点想法,都会受到刻苦铭心的惩罚。
因为不平等,所以有了反抗,有了斗争。但是,却也有一些人,自负自能,总要走一些见不得人的道路。从这一刻开始,所谓的正义斗争,就已经失去意义了。
刘平,一个在大汉估计得有九千九百万个人的身份,帝胄之后,刘氏后裔。他是谁,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说出来你可能会想起来,陈国愍王刘宠之同父异母之弟。
按照大汉朝的规矩,这个刘平,是没有任何权力,任何可能,去继承祖先的风光的。这个刘姓,不仅仅没有为他带来富贵,相反,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笑柄。
刘平为人不学无术,长得畏畏缩缩的,但是却专门欺软怕硬。而且脸皮无敌厚,时常过不下去之后,就跑到陈王府哭闹打滚,求着“哥哥”给点生活费。这个人,一直没被刘宠记在心上。
此时,这个在陈国陈县街头人见人躲的无赖,却一脸的阴狠,小小眯着眼睛,怎么看都不像那个猥琐的可以在门口哭闹打滚只是为了几钱的人。
“族叔,这次,又得劳烦你了,我承若,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像那个莽夫一样,独吞陈国,到时候每个月我都会定量给族叔一定的钱粮,毕竟,我们都是大汉天子之后。”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睛中一阵无奈。心中暗叹,事到如今,他还有资格答应不答应之类的权力吗,上了贼船咯。现在他只希望刘平所说的,能顺利进行,然后自己尽全力去为刘平争取能得到继承权。成不成,谁也说不定,朝廷历来热衷于削藩啊。
老者走之后,一个身影靠近刘平:“能成吗?”
刘平牙齿一咬:“不成也要成,现在他不顾朝廷法令,已经私自任命吕范和王越两个匹夫统领了陈国的军队,假以时日,到时候他就真的羽翼丰满了,到时候我们更没有机会,所以,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回陈国,至少不能活着回来。”
“可是,我总觉得,汝南那边有诡计,从头到尾,他们都不露脸,这里面不寻常。”
刘平眼睛一眯:“没有什么不平常的,哼,孔伷想要陈国的军队和控制权,给他就是了,我只要我该得的。至于这次他们不出面,你也不想想,他们谁有这个能力,一群书生,他们不出现,反而省得我们麻烦。好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颍川,哼,八百人,若是杀不死他,没天理了。”
长社,看着萧条败落,破落不堪的城墙,刘宠忍不住叹气。一众人不到五十,也个个驻足远望。从洛阳到颍川的这段路程,刘宠天天下马,跟高顺并肩走,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高顺也是想不到刘宠居然这么重视自己,心中感动不已。同时又因为刘宠已经一口咬定,高顺就是陈国的大尉,而且刘宠暗暗向高顺表达了对董卓的态度。
高顺感动不已,这不是亲信,刘宠断然不会将这种株连九族的话对他说的。高顺暗中发誓,并且在路途中,整理了一套关于练兵的秘籍,心想回到陈国,一定要为刘宠训练一支不亚于西凉军队的精兵来。
高顺:“哎,当年颍川,民众百万,不想一场黄巾贼乱,如今萧条成这个样子。哼,可笑黄巾的一些人,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百姓,却不知这百姓被他们还成什么样。”
刘宠点点头:“当年波才率军先击败朱公韦,然后兵围长社,差点将皇甫将军也击败。那一战,是黄巾平定中最艰难的一战,优胜广宗之战。也是那一战,受牵连的百姓,超过四十万万,颍川人口,减员过半,悲凉啊。”
黄巾起义,让大汉朝的人口减员三成,而后的近百年战争,让原本超过五千万人的汉朝,变到不足六百万,十不余一啊。
高顺:“听刘敢等人说,将军半年前望着远方边关,有感而发作了一首《春望》,国破山河在,将军今日何不再做一首,为这沧桑的百姓。”
刘敢和典韦等人不由一惊,奇怪的望着高顺,然后又小心的看着刘宠。高顺此举,实在是过分,哪有下属要求主人做什么事情的。两人紧紧的看着刘宠,要是刘宠发怒,两人指定第一时间拿下高顺。但是两人又心中紧张不已,暗道高顺你糊涂啊。默默为高顺担心,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人对高顺那股正气,刚正,敬佩由衷。
刘宠一听,也愣了一下,却没有发怒,连同高顺自己,都松了一口气。其实高顺也是忐忑不安,主择臣,臣,有时候也择主。高顺一直叫将军,却没有叫主公,就是因为没有彻底把自己交给刘宠。他今天就是要试一下,看刘宠肚量如何,以后能不能容量自己。
刘宠呵呵一笑,心中却暗骂,你娘的高顺,整我啊,老子哪里会作诗啊,纯盗版啊。不过此时一看几十人期待的看着自己,刘宠无耻的面子问题又上来了。急忙狂搜素,有什么诗句合适啊。
突然,有了。只见大烧包刘宠装模作样上前一步,众人一看这架势,眼睛一亮,期待之色更盛。
嗟夫,予尝求索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荷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是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嫣,吾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岳阳楼记》最后一部分,足见作者忧国忧民的情怀。
此时刘宠轻轻吟出这《岳阳楼记》的最后一部分,却让高顺等武夫也不由为之动容,因为其中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一目了然。
高顺听罢,双膝跪下,言语激动:“主公在上,高顺愿以七尺之躯,追随主公身前马后,终不复悔。”
刘宠装比装得没边,一看高顺跪下,大喜,急忙扶起高顺,别人不知道高顺的价值和忠心,刘宠却是一清二楚。高顺认主,绝对不会背叛。
“高将军,起来,不可如此。高将军愿助我,刘宠不胜荣幸,你我都是汉臣,不必如此,往后直称呼我为将军就好,高顺之心,刘宠懂。”
一个称呼的拒绝,足见刘宠对高顺的信任。高顺果然眼珠子啪啦啪啦的流下来,这估计是高顺这辈子唯一一次落泪。
远处几个坐在石头上歇息的文士,听到刘宠吟诗,不由看了几眼,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这人看起来定然不平凡,这诗句,我不及也,呵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意思。”
而其中一个,则低头不语,心中一脸期待望着刘宠等人:“呵呵,我知道你是谁,看你今天能不能过这关,过了这关,或许,我对你刮目相看也未必。”
就在这个时候,文士几人已经要进城,一个回头见这个人发愣,还不走,不由叫了一句:“公达,走了,快点,要不然今晚赶不到书院了。”
刘宠今天太高兴了,高顺归心,他这次赚翻了。哈哈哈大笑的刘宠,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今天错过了什么人,后悔不已。而这个人,离他曾经离他不到三百步,仅仅是因为他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