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一层到处是污秽之物,腥臭扑鼻。四处传来激烈的金铁交织声,谢子言从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
常年在与妖打交道的途中,谢子言的神经早已磨砺的如钢铁般坚韧,可他面对眼前惨烈的一幕时,他的心里隐隐觉得,所见到的和他预计的有些不同。
青色的烟从残破的尸体里一股股冒出来,很快在晨风中消散。
谢子言找遍了寺院里所有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刁避寒。刁避寒仿佛化成了一股风,从守望者的包围圈里溜走了。他没有死,谢子言可以感觉到。他继续在空地上的尸体堆里不停的寻找着,希望能有所发现。
而在寺庙里,冰狼和山灵就俘虏的问题产生了激烈的争吵,在攻击寺庙的时候,有二十名人类仆人投降。
“山灵!我们是守望者,不是刽子手!”冰狼高声吼着:“世俗的法律会依法办理的,我们没有处置普通人的权利!”冰狼很少高声说话,除非是他生气的时候。
“我有!来之前,长老会已经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而且,我还接到了另外一个命令。”山灵把视线投向窗外。冰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坑坑洼洼的空地上,一队守望者手里拿着长刀正朝谢子言走过去。
怒火一下冲上冰狼的头顶。“你不能这么做!”冰狼咬牙切齿地抓住山灵的衣领,变化成狼爪的手臂,死死的把山灵压在窗格上。同时他还看到,窗外一段没有倒塌的围墙下,俘虏被蒙住眼睛沿墙跪成一排,一队守望者静静的站在俘虏的身后,手中的利刃在阳光下是那么的刺眼。
“冰狼,你最好是放下他。”任少卿走进房间。
“你是要阻止我吗?”冰狼一双眸子渐渐变成红色,如霜的银发也缓缓变化成血色。
“我不想和你有冲突,虽然我心里赞同你的观点,但巫门的守望者只知道规矩。”任少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冰狼恨得牙根发痒。
“我真该让子言把你扔下山去。”冰狼松开山灵的衣领,恨声怒瞪任少卿道。说完他大踏步走出房间,还没走到屋外就听见有枪击声。
谢子言也听到寺庙里传来的枪声,他回头时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守望者:“子言,请不要反抗。”领队的是他的二师兄张启泉,永远用他充满礼貌的声音说:“没办法,我们也是长老会的命令。请理解。”
谢子言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点点头,举起手。一个守望者拿走了他所有的武器,并给他戴上手铐。
“你们是要带我回巫门吗?”谢子言心里很清楚,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以守望者的身份参与的战斗了。回到巫门后,他这个半人半妖的家伙会不会和师傅冰狼一样,最好的结果是被囚禁在巫门顶峰数十年。
只是那个叫紫嫣的女孩,她的笑真甜。想到紫嫣他的辩护律师,一缕暖意浮上心头。不经意间这女孩已经突破了他心里的半壁江山。
枪响了,子弹打中了毫无防备的谢子言。
“你…”谢子言双手按着腹部,眼睛瞪着自己的二师兄,那个平时有礼有节的人。
“只是为了预防,呵呵子言。”二师兄脸上的笑意非常亲切,就像当年在巫门里,他笑着把耗子药放到谢子言的饭里一样。
二师兄那张圆圆的脸上没有一丝杀人时的凶狠之色,而是面带着微笑,用一把小刀仔仔细细挑着指甲里的污垢,挥了挥手头都不抬一下的说道:““把他带到森林里,挖一个坑。做得干净点儿。”
四名守望者走到谢子言身边,两个人架起他,另外两个跟在他身后,他们向密林里走去。
谢子言出奇的顺从,他低着头,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什么。
按照二师兄的命令,守望者把谢子言拦腰绑在树干上。一个人在挖坑,其余几人则在商量由谁来处决谢子言。
这时刁避寒出现了,他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们,在他们发现之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动作在他们的脖子上各自狠狠的劈了一掌,守望者朝着不同的方向倒下。
刁避寒走到谢子言面前蹲下,扯开他的衣襟观察伤口。看完后对谢子言露齿一笑:“还好,伤口不深。”刁避寒把手指探进伤口,谢子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不一会刁避寒血淋淋的手指上夹着那颗普通的子弹从伤口里抽了出来。
“子言。”刁避寒坐在旁边,捡起一片枯叶擦了擦手:“我们扯平了。”
“还没有!”谢子言几乎是吼着说的,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猛地被他挣断,谢子言一跃而起。在他跳起来的同时,刁避寒敏捷地朝后退开,随手抓起一个守望者挡在身前,他的手卡在守望者的咽喉上,粗大有力的指节只需轻轻的合拢,这名守望者将不会见到今天的日落。
谢子言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子言,你别这样,我本来是来感谢你的。”刁避寒把守望者挡在自己面前,不给谢子言留下一点机会。
“为了我杀了你的同类,破坏了你建立的妖类联盟的计划而感谢我吗?”谢子言冷声说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子言,恰恰相反。我原来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哼!你也知道,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思想和食物一样单一,完全靠不住,本来就应该给自己在深山挖个洞静静的躺在里面等死。”
说到这里刁避寒笑了起来:“这一次,你和我的目的是相同的,你真的以为单凭那个瞎眼长老就可以说服长老会吗?”说到这里刁避寒笑得更加开心起来。
“你……你还在为巫门做事?”谢子言被刁避寒的话搞得有点糊涂,他从来没想过这类事情。
“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任何协议都可以达成。”刁避寒摊开手,脸上挂着谑笑“事实上,这也是夫人的意思,那些妖越来越难控制了,最终会影响种族本身的生存……”
“我不想听这些,你必须跟我回去见师父和长老!”谢子言不喜欢阴谋这一类的事,执着才是他的本性。
刁避寒皱起他的眉头,声音也从刚才的和蔼可亲变得冷淡了一点:“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来叫你跟我走的,我需要你!”
“我只会阻止你。”谢子言沉声道,沉闷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也代表了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