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耀眼,和地下的阴暗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只是刚才那一幕让我心里添堵,啥事啊这是,到手的鸭子飞了。我气呼呼的向秦老杆他们道:“现在咋办?真墓也被人家占了,咱咋办?你俩还知道有没啥墓了?”
秦老杆眯眼向我道:“这是上瘾了啊,哈哈,一会不挖就手痒痒啦?”
“我这不是气不过么,本来就是咱的,他说抢就抢,要不是拿我爹做要挟,我都上去跟他俩拼命,太不讲理了。”
“呵呵,天下哪那么多讲理的事。”老大蹲在一边抽烟,回了我一句。
“那咋办?咱这就算了?”
“等。”
“等啥?”
“等一会接着下地。”
“下哪个地?”
他俩都不理我了。和我爹蹲一起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随便吧,我也不管了,反正你俩去哪我俩去哪,就跟着你俩。我也坐一边休息去了。
在我昏昏欲睡或者睡了几觉的时候,秦老杆踢了我一下:“嘿,起来了,该干活了。”
我揉揉眼睛,四下看了看:“干啥活?”
爹和他俩都背着家伙事,用水沾湿了毛巾,裹着鼻口准备顺着刚才的那个洞下去。我还想问,秦老杆一条湿毛巾糊我脸上,嗡声道:“带好了,下面有毒。”听他这么说,我啥也不问了,也顾不得毛巾的馊臭味,把鼻子嘴巴裹个严实,跟着他仨又顺着盗洞下到了甬道里。
下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黑灯瞎火的。
“他俩人呢?”我不安的问道。
“不知道,估计差不多了吧。”
我心里一紧,估计傻子也明白啥意思了。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从我们第一次下来,到现在,就总感觉有哪不对劲,我拉住老大,“老大,我问你,你知道他俩会找过来,对不?”
“对啊。”
“他俩会把咱赶走你也估计到了对不?”
“啊,对啊。”
“那他俩……是不是已经……这你也估计到了,对不?!”我的声音越来越高道。
“老妹,这事你也都看着呢,他们来了要赶咱走,不走还要咱的命,咱能不走么?”
“那你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不通知他们一声?再是坏人,也不该死啊?!”
老大盯着我,毛巾遮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这是盗墓,不是种地种西瓜,有些事,说不得。因为他不死,咱就得死。你慢慢体会这句话吧。”
我木木的杵在那儿,脑子里一团糟,还是我爹拉着我走进了墓室。
墓里河北人带的灯一盏摆在了地上,椁盖已经被推开了,另一盏灯在棺椁里。我们进来后,墓室亮度高了,我看见那两个河北人倒在墓室通往耳室的墙角处,两人身下各有一摊血迹,看来真的已经死了。秦老杆他们瞄了眼尸体,径直来到棺椁旁。我也紧随着他俩凑到椁前,正想探头往里看,秦老杆拉住我:“别看,这里毒气重,会通过皮肤和眼睛进入身体,你和你爹去门口等着,想要东西的话,去耳室捡,随便捡一两件就够你俩吃的了。然后赶紧出去。”
我爹很听话的跑进一个耳室,过一会抱着个陶俑跑出来,拉着我退到墓室门口。
我远远的看见秦老杆他俩扭过头朝外闭着眼,就伸两条胳膊在棺材里摸,约莫过了四五分钟,秦老杆道:“得了,撤!”
他俩一秒也没多耽搁,离开棺椁,回到门口,和我们一起通过盗洞回到了地上。
再次回到地面上,我郁闷之极。先按他俩说的洗干净了胳膊和脸后,我拉住秦老杆:“老大说话含含糊糊的,你跟我说,这到底咋回事?另外之前你说等挖完了就告诉我挖的是谁的墓,现在也挖完了,你必须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
秦老杆看看我:“你这丫头好奇心还真重,行吧,这次下地还挺顺利,其中有你们不小的功劳,另外今天出来了,以后咱就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就把这里外里咋回事都告诉你。咱挖的是窦文场的墓。”
“窦文场是谁?没听说过。”
“这人是个太监,唐德宗李适身边红极一时的大太监。”
看我依旧摇头,秦老杆继续道:“唐德宗李适是唐代第九个皇帝,这个皇帝在历史上是个挺有意思的皇帝。年轻没当皇帝那会儿,恰好赶上安史之乱,安史之乱知道吧?”
“恩,听戏的时候听过,你继续说。”
“他安史之乱后登基,深知国家安定的可贵,所以登基后也是雄心壮志,要好好的振兴国家。可惜天不遂人愿,政策总执行不下去,最关键的一条,他有心整肃藩镇,结果落得个藩王联手造反,自己被逼逃出皇宫的惨剧。窦文场就是出逃时一直也是唯一陪着德宗的两个大太监中的一个。因为出逃时有窦文场他们的忠心陪伴,所以回宫后德宗大大嘉上他们,而且给窦文场封很大的官,赏赐给他无尽的财宝,这个,就是宝物中的一件。”秦老杆从兜里拿出一块古玉。
我接过这块古玉,玉有十厘米长,三厘米宽,呈六棱柱形,通体乳白色,稍微有些偏黄。柱头是一个兽头,兽头狞面獠牙,张着大口,一根六棱柱从口中吐出。六棱的每个面上都有花纹,看不懂纹路,有一面的纹路中嵌有几个八卦卦辞的镜面字。镜面字就是印章上的那种反过来的字体。六棱柱的底部是一个莲座。这块玉整体有些模糊的透明,能隐约看到玉的中间有一条紫色的线条,从兽头直通莲座底部。除此之外玉上没有了任何装饰。
“就这块玉?是你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得到的宝贝?墓里其他东西都不要,就要这么小一块玉?”
“恩。”老大接过玉,在手里把完了一会儿道:“没错,我们在找的,还有刚才的河北人要找的,就是这个宝贝。”他点着一口烟继续道,“刚老杆说的没错,这块玉是唐德宗赏赐给窦文场的。”
“窦文场爱玉如命,当年德宗回宫后,特意把这块六棱玉赏赐给他,但没想到,这块玉却要了窦文场的命。”
“啊?这话怎么说?”
“这块玉在德宗时就是块古玉了,是晋代留下来的。具体来历目前说不清了,只有一些野史记载,德宗得到此玉后‘分外珍惜,常置于案几间’。德宗回宫后将其赐予窦文场,窦文场很是珍惜,但没想到得到此玉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甚至半瘫在床。待到唐顺宗即位后,他又被同朝大臣举报弹劾,被迫告老还乡。还乡后不久,两个义子就先后病亡,纳的小妾也一死一疯。窦文场一共收有四个义子,剩下的两个就怀疑是古玉在作祟,要窦文场扔掉。但他认定皇上所赐没有问题,就坚持留了下来。没过三个月,窦文场也暴病身亡,临终前要求将此玉与他一同下葬,义子们兴然答应。将其和此玉一起葬于汉中,就是咱们挖的这个墓。这个墓地上窦文场随德宗流亡到此时,自己给自己寻到的,风水赶不上帝王陵墓,但已是万里挑一的风水宝地了。而且他还安排义子为其设置疑冢,为的就是保全此玉。”
“哦……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
“嗯,所以在挖的过程中提到的,不是皇族,也不是大官,这指的就是窦文场太监的身份。也因为他是太监,所以墓室里没有雕刻与壁画,因为按道理说太监是不能厚葬的,他要避嫌。”
“这块玉有这么大魔力么?得到的人就会家破人亡?”
“不知道。”秦老杆磕磕烟袋,“我们一穷二白的,没啥可损失的,这玉就是真有魔力我们也不怕。”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玉在窦文场的墓里?而且确定他的墓就在这儿?”
“我祖上就是汉中人,后来搬回了东北。我在这的朋友告诉我,这里有座窦家的古墓。然后我多方打听,也查了不少的资料,才知道这座墓的确切位置。”
“窦文场……窦家古墓……窦家老四……啊?!难道刚那些河北人,是窦家的后代?”
“嗯,你的联想能力不错。黄河流域有名的窦家,祖上应该就是汉中窦文场的后代。估计他们也听到了道上流传的窦家古墓的事,就找过来了。可惜来错了人,这个窦老四是有名的混球加自大,拉来的人也不靠谱,最终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
“他们怎么死的?”
“水银中毒。”
“水银?啥玩意?”
“古代炼丹师发现的玩意,现在名字叫汞,是一种很容易挥发的东西。窦文场这人也算是阴险狡诈,担心后代会有人来挖他的墓,就在棺椁之间注满了水银。打开椁盖,里面的水银再加上尸体腐烂被水银蒸汽保护着没散发掉的尸毒气体一起挥发出来,吸一口就能要人命。窦老四他们就是吸入了太多的毒气死掉的。他算是窦家的后人,这下就算是给先人陪葬了吧。”
我又接过玉,拿手上把玩了几下,从造型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用途是啥,唯一感觉眼熟的就是那几个镜面字了。“这字什么含义?从外观看我感觉这是块印章吧?”
“我来看看。”秦老杆把玉颠倒着看了几次,对着几个镜面字念道,“甲午……兼……甲寅……禽……这个字是禽字吧?”秦老杆吭哧了半天,还是没确定了都是什么字,又把玉递给了老大,老大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会:“恩,没错,是这几个字。”
“这字啥意思呢?”
“说不好,仅从字面上来看,我觉得像奇门遁甲的遁甲辞。”
“那是啥玩意?”不光是我,我爹也很好奇,抢着问道。
“奇门遁甲是老祖宗留给咱的术数,能用来算卦,排兵布阵啥的。”
“这玩意能算卦布阵?”
“不知道,我看着感觉像是钥匙。”
“钥匙?”
“恩,咱老祖宗会的东西要比咱多的多,鲁班那老头能‘削木竹制成鹊,三日不落’;诸葛亮制木牛流马‘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二十里’,不用人管自己就能跑。说回来奇门遁甲,不仅仅用在排兵布阵上,据说不少能人就用奇门遁甲设计墓室机关和锁簧机关,没点能耐的还真破不了。所以我感觉这块古玉,他的用途可能就是一个机关的钥匙,把他插入某个孔,这镜面字还有花纹契合着锁簧,能打开机关。”
“说了半天,感情你俩也不确定这是个啥物件啊。”
“这块玉一直没面世,但他的名声可大了去了,唐德宗因他流亡出宫,窦文场因他家破人亡。最重要的,这块玉和一个宝藏有关。”
“宝藏?啥宝藏?”
“不知道。”
“不知道你俩还挖的这么大劲,放着墓里那么多宝贝不要,就要一个真假不明的宝藏相关的一块玉?”
“嘿嘿,妹子,这就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了。这座墓不光咱和河北窦家惦记着,惦记他的人可多了去了。这要是拿出这墓里的物件到市面上,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再顺藤摸瓜找到咱,咱以后都安生不了了。没准被窦家老大知道咱害死了他家老四,咱小命都难保。另外空穴不来风,尤其是道上的消息,所以我还是比较相信宝藏的存在。咱得了这块玉,且不说自己能去挖宝藏,就是说哪天宝藏确定存在了,咱把这块玉卖出去,都比今天多拿些其他宝贝赚的多。”
“哦,原来如此,还是你们想的远。”
“那我咋办呢?”我爹瞅瞅怀里抱着的陶俑道,“这是你让我从墓里拿出来的,这我要拿去卖,不也露馅了?”
“那倒没事,你拿的这个是殉葬佣,市面上比较常见,不好区分是那座墓里出来的。你先收好了,等过个年把的再找个地出手,没人查的出来的。”
“那能卖多少钱啊?”
“照着十头羊的价格卖。”
“这么高!”
“这是低调着呢,这玩意价格要比十头牛还高,装傻卖低点,不引人注意。”
“够了够了!十头羊就够了!”老爹乐的合不拢嘴,赶紧用衣服把陶俑包好了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