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涛哥,不!是图古,一个学生伢子。”少春惊惶地说。
光头马上插话惊呼道,“那个图古可是远近有名的高手啊!”
陈老黑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图古厉害,难道我养你们这么多保安就都是废物吗?”
“对!对!就是这个人,那功夫是真是厉害,七八个人近不了身。在村里特别是年轻人中间的号召力那更是大得不得了,用一呼百应那毫不夸张的。这次村里男人能都赶过来那可全冲他的号召来的。”少春夸张地说。
“这么说这个人可还真不太好对付了。”陈老黑脸上也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那确是这么回事,几百人涌到矿上来,那可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靠矿上那几十个保安根本就对付不了的。这些人有图古在也就象有了主心骨在一样,胆子也会大多了,而且没图古发话,谁都不会也不敢离开的。”少春跟着又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老黑凝神想了下说:“少春,这次你通报消息有功,我会记住的。你现在赶紧回去,继续到你们村这只队伍上去,一有什么消息就马上报告。”
“好!那我马上走,时间耽搁太长了,可能惹起嫌疑。”少春谄媚的说。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陈老黑接着对光头说:“你赶紧把保安组织好,最好把附近那些平时跟你混的人都通知过来,人当然是越多越好。打我估计你们是打不赢的,他们人多,又有图古这样的高手在。你们紧要的是守住大门别让他们进来。我现在通知派出所老朱要他赶紧带人过来。你们先坚持一阵子,派出所的人来了,到时候就主要看他们了。”
“那行!黑哥,我马上去安排了。”光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再废话就赶紧出去安排事了。
“喂!是派出所老朱吗?”陈老黑拔通一个电话后盛气凌人地喊着说。他想每年给这家伙进贡那么多,也该是给自己出点力的时候了。
“是呀!请问您是…”对方的口气有点大,派出所朱青所长猜测可能是有来头的人,他就谦恭而又迟疑地说。
“我是老黑!”
一听这话,朱青马上就惊喜的喊起来,“哎哟!是黑哥,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可有什么好事吗?”
真是贪得无厌,上个月的进贡才给送去,现在又惦记着了。难道老子非得要有好事才能给你这狗日的打电话吗?
不过,陈老黑也没有流露出自己的厌恶,而是客气地说:“朱所,今晚得辛苦你出个勤,把所有警力都带到我矿上来。”
这话说得是客气,客气得象是上级给下级下命令一样。可朱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人家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呀!自己平时受了那么多孝敬,似乎也没帮人家做过什么。大事人家市局有关系,自己插不上手;小事矿上有保安队,不需要自己插手。
这次陈老黑能主动打电话过来,也可说给了自己一次出力的机会,以后自己再接孝敬也就不会觉得脸红心烧了。
再说自己在床上挺尸那还不白挺了,而半夜帮财神爷出勤,这好处还少得了吗?相信自己那帮手下也会是这种心思的。
不过,稳妥起见,朱青还是又问了一句,“黑哥,什么事呢?这么急呢?还得全所人马出动呢?”
“下冲村有几百老百姓要到煤矿闹事。”陈老黑轻描淡写地说。他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是因为他觉得根本没必要说清楚,反正你人要过来,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好!我马上过来,半个小时准到。”朱青也识趣地没有多问,爽快地答应后就把电话放了。
朱青一听是下冲的老百姓到矿上闹事,他心里就有底了。
这个冲夹那里的人说好听点,那是民风淳朴、老实善良,说难听点那是胆小怯懦,属可哄可吓可欺之辈。
只要双凤煤矿不是做了什么灭绝人伦的大恶事,相信只要自己带着这十几个戴平顶帽子的人往煤矿一站,这些冲里人估计是闹不出什么事来的。看来今晚这事可以挺轻松的捞些外快的。
这样一想,朱青便走到派出所院子里大声地喊起来,“朱六,马上通知全所,紧急集合,五分钟后赶往双凤煤矿。”
“叔,什么事啊!”朱六趿着拖鞋睡眼朦胧的走出来。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呢?”朱青对自己的侄儿这副糟蹋的样子有些恼火,“出勤!执行任务!”
“全体集合!”朱六吹起哨子喊了起来。
说是全体干警,其实真正召集扰的只有在所里值班和住在附近的七个警察。
不过,朱青认为有这几个警察已足足对付下冲那帮闹事的百姓了。他简单的训了话,便乘车往双凤煤矿奔去。
陈老黑得意的放下电话,心想这社会有钱还真是好,一个派出所所长在地方那是挺牛的,可还不尽任自己使唤吗?
光头才在保安部把事情安排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白喜事才吹打的锣鼓声、哨呐声,其中还夹杂着鞭炮声、哭喊声、咒骂声。
他走出来一看,吓得脸都短了。哇!往下冲的那条路上,一条看不到尾的灯龙正快速地向煤矿推进。
光头马上焦急的喊起来,“快!快!把大门关起来!”
跟着他又对周围傻呆着的保安喊,“都去搬矿木顶住大门!”
几分钟后,灯龙越来越近,那些嘈杂的声音竟然换成了整齐划一口号声,“要回公道!血债血还!”
这口号由燃烧着愤怒与痛苦的胸膛挤出来,又由几百张讨伐的嘴巴一齐发出,其声势,那是何等的吓人,莫说小小的双凤,就是整个董溪的山山水水都这声势里颤抖着。
双凤煤矿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光头气急败坏地喊着,“快!快!所有的保安都到大门站成人墙。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后退。”
双凤保安和被陈老黑赶过来的一些干部职工贴近大门站成一堵人墙。
很快,在张涛的组织下,下冲这只愤怒的要公道的队伍就由一条长龙,在双凤大门前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书付的尸体用白床单罩着,摆在最前面。
张涛在队列中小心地嘱咐些什么以后便越众出来。
他从铁门方格往里面轻蔑地怒视了一眼,站在前排的保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跟着他手一举,一声暴喝由嘴里滚出,“要回公道!”
后面跟着就响起两声雷鸣般的回应,“要回公道!”“要回公道!”
张涛又举手,又暴喝,“血债血完!”
跟着又是雷鸣般的回应,“血债血完!”“血债血完!”
这雷鸣,激起满地黑色的灰尘,与漆黑的夜色一起沉沉地压着双凤,也将双凤某些人的心严严包裹起来。
这雷鸣,将双凤前坪那几棵孤零零老槐树的叶儿震落得满天飞舞,一如这树下如惊弓之鸟站着的那些人的心事。
这雷鸣,还带着一道道闪电向双凤当头炸去,炸碎的是污黑的良心,飞扬的是正义与公道。